那天吃饭的异常像是被设置了循环播放的短片，一直在许澄意脑海中挥之不去，恍惚中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一看手心又什么都没有。
林鸿舟见不到面，很多事情无法在他身上得到求证，当然不碰面也是证据的一种，可许澄意心里还是有点儿微末希望。
他们毕竟从小长大、青梅竹马。
网上搜这个关键词，后缀都是结婚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许澄意从小到大都是随大流的人生，不好不坏的成绩、性格，白开水一样的长相，挑不出错，找不出好。所以她的爱情，也一定和大部分人的走势一样。
许澄意守着这些论调，如信徒一般给自己洗脑。
生日失约之后，林鸿舟又陪着她补过了一次生日，浪漫的法式餐厅，小提琴的旋律悠扬，吃过饭之后，林鸿舟送了她礼物。
黑色丝绒盒子里，放着一条蓝宝石手链，宝石透亮清澈，异常看好。
林鸿舟小心翼翼为她带上，比对着光，许澄意晃了晃手链，随口说：“你怎么想到买这条？有点……”
林鸿舟一愣，“导购推荐这条。”她的情绪藏在餐厅晦暗的光里，看不真切，林鸿舟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不喜欢？”
“没有，有点儿太好看了，不像是你的审美。”
许澄意抬头，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顿时如春风化学，扫去林鸿舟心里的紧张，“我做了很多功课，失约你的生日，我很愧疚。”
许澄意笑了笑，指着盘子说：“吃吧，很好吃。”对面的人从善如流地吃起来，她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说：“你记得高三快毕业那个学期吗？”
“嗯？”他抬头，眼底是深深地茫然。
“快高考了，我压低大，每天吃不下饭，你特别能吃，每次看见你坐我对面大快朵颐，我都很生气。”
林鸿舟听完，脑子里好像勾勒出一幅画面，但又很陌生，他想了想，说了个保险的答案，“那会儿我真没眼色。”
“有点儿吧，我记得最后我还敲你头了。”许澄意说着，自己笑起来，透过八分相似的脸，仿佛看见那个人声鼎沸的午后，他疯狂塞饭，吃完赶紧背单词，发现她气儿不顺后，还得顶着无辜的眼神来哄。
青春是很美好的，林鸿舟脸上显现出几分不舍和留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温情柔和，许澄意觉得此刻就很好，她想继续说点儿什么青春的事儿，张口便哑了言。
前两年她还能仔细复述他们的曾经，现在记忆像是被压缩画质，记忆里的人变得模糊，故事也充满噪点。
“怎么了？”他又问。
“没什么。”许澄意低头，专注自己盘中的食物，“上次和那个金融大佬合作的事儿，怎么样了？我看江毂好像和他关系还行，要不你找江毂搭个线。”
许澄意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合作岂是搭线吃饭这么简单，她这一番言辞，落在林鸿舟眼里就是不懂装懂、之手画家，心里无端生出郁气，连带着语气也不好起来，“不用，这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许澄意表情一僵，他语气里的嫌弃像针一下，扎在她身上，她为自己辩解，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也是想为你分担……”
无心的一句话，让气氛陡然变差，许澄意切着面前的牛排，神态恹恹的。林鸿舟放下了手机，无意间瞥到她失落的神态，心里愧疚丛生，主动谈论起其他话题。
许澄意也知道他是在主动破冰，台阶递到眼前，委屈也下了，努力跟上他的节奏，三言两语后，许澄意心里松快了一些。
说着说着，又提到年会。
“年会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不如就听江毂的，同学一场，这钱给他赚得了。”
后面的话直接堵死了林鸿舟的拒绝的余地，他答应下来，“我让人去联系。”
他的人办事效率很快，许澄意很快收到了江毂的微信语音，没个正行地感谢她给自己创造业绩，末尾他还提到不来。
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许澄意才想起他说的是那个大佬，好像是叫什么张？和自己没关系的事儿，许澄意向来不动脑子。
林鸿舟出差了，去首都，临行前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许澄意物欲不高，想起上次带珍珠耳钉，小雯夸好看，她便提了买澳白。
【鸿舟：老婆收到！】
许澄意看着那两个字，眼神发怔。
*
江毂的度假村不在海市，而是在旁边市的郊区，一个园林风景区，如果碰到山中下雪，雪和林山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意趣。
考虑到成本问题，行政那边不建议带家属，许澄意也不好让林鸿舟带头破坏规则，便搭了江毂的车。
车内暖烘烘的，许澄意坐在副驾驶，一边看着江毂车上的景区介绍，一边和江毂闲聊，好在他是个十足话痨的人，就算许澄意不回应，他也说的很高兴。
余光注意许澄意快把册子翻没，江毂笑，“我设计这度假区不错吧，山中野趣，比那些动不动海滩的有意思多了。”
“确实。”许澄意由衷感慨，旋即侧头，对江毂笑了一下，“拖你的福了。”
阳光斜照进来，一瞬间和许澄意的笑容重叠，江毂心颤了一下，又很快正常，玩世不恭地开玩笑，“这么好的地方，张则安那个没品的货居然不来，亏死他。”
许澄意反应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谁，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兴趣，但江毂开车辛苦，必须得有人陪他说话，而这个，恰好许澄意还能接上，于是讶异问：“你们之前就认识？”
“对。”江毂点头，“在纽大读书的时候，我们是同学。”
许澄意点点头，“那你应该很容易说服他为你做事。”
“哈哈哈！”江毂大笑，“比起交情，他更看重钱，他这人……还挺传奇的。”
这三言两语，许澄意觉得他们私下关系不错，但又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感情，她点点头，不做过多的评价。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江毂分心冲她一笑，调侃说：“而且林鸿舟也想要他，我要是如愿，你岂不是要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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