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冬瞄了一眼庐舍的美人靠方向,在云雾灯左手边七点钟的位置,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小山石,坐了下来。
琳琅猫也挨着她坐,裹紧披肩抵御寒风,却作出铁了心陪伴云雾灯的姿态。
“你们不必熬着,除非想拍下我人生最后一张照片。”云雾灯语气开始透着厌烦。
身形和目光,倒是面对二人,背对美人靠。
琳琅猫指指许乐冬,对云雾灯道:“这位姐姐,也在慧文写书。”
云雾灯不置可否,依旧沉默。
许乐冬望着她。
真的到了女孩儿跟前时,许乐冬感到,自己方才登山赶路时的焦急和承载众人期许的压力,消弭了。
因为,伶仃中透着倔强意味的云雾灯,让许乐冬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好像看到了过几年后的女儿子涵,又好像看到了无数类似的生命。
这些生命,似苔花,再小再弱,也仍努力向上生长,希望尽快感受到美好温暖的阳光,却又无时无刻不受到同性与异性的傲慢碾压。
权力与霸凌的实施,无关性别。
绅士风度也好,女性互助也罢,对于享受以强凌弱的快感的不文明生物来讲,都只是笑话般的口号而已。
许乐冬看到了与自己的生命体验重叠的云雾灯,便在这一刻,将那些白纸黑字的心理学知识、谈判技巧,一股脑儿地丢弃。
犹如和自己温柔地对话,即可。
许乐冬开口道:“我只在慧文写了四个月的书,就停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雾灯没回答,但眼睛抬起来,盯着许乐冬。
她对外界仍有反应,哪怕仅是出于礼貌与教养的底色。
“因为我只是把写网文挣稿费,当作收入来源证明之一,帮我在离婚诉讼中争到抚养权而已。写文小半年里,遇到的好读者,我会真实地感动,但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垃圾人,不管是作者还是读者,我都不会被气到,因为,这个网络平台,并不是我的天,在我的生活里,比重没那么大。”
“呵呵……”云雾灯抱着膝盖,冷笑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姐姐的世界很丰富,所以你会觉得我幼稚,为了一伙垃圾人,连命都不想要了。”
许乐冬摇头:“我完全没有觉得你幼稚,相反,我很佩服你。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如果性子那么烈,脾气那么刚,有些坑,我就不会去踩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踩坑所浪费的时间,总是可惜的。”
始终观察着云雾灯微表情的琳琅猫,适时地问许乐冬:“你说的坑,就是你的婚姻?”
“嗯,”许乐冬表现出些许唏嘘和哂然,“琳琅大大,你和夏小姐,都遇到过网暴对吗?那是陌生人直接施暴。而许多婚姻,是从两个人热恋的续集,演着演着,就变成不堪的恐怖片,其实,比陌生群体发起的无脑攻击,更让人难过。”
琳琅猫回了一句“姐姐这个角度蛮真实的”,说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云雾灯身前的野草上,不敢移动。
但余光令她看到,庐舍美人靠的地砖上,有人影冒了个头,又很快缩回去。
……
许乐冬和琳琅猫,一搭一档,通过温和的聊天来吸引云雾灯注意力的时候,梁峰正估量着阑干到悬崖边草丛的距离。
他不能再往前,否则云雾灯一回头,就会从墙边看到他。
好在“化缘”来的救生绳够长,就算绑在美人靠中间的柱子上,梁峰仍可以踩着扎有钢筋的崖石,移动到云雾灯的下方。
夏茉和慧文的小编辑,守在庐舍的正面,万一这时候还有游客上来,他俩可以阻止。
梁峰则已在腰间和胯部系好打好安全的绳结,又和慧文的高阶编辑,合力将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好。
梁峰打了个手势,示意编辑轻轻地放长绳子,以免发出声响,自己则灵活地翻下阑干,先站在崖石上观察片刻。
结结实实晒了一天太阳的峭壁,没有冰壳子了,齐云山丹霞地貌的特点,令夕阳中的岩石,越发显出温暖的彤色。
梁峰深吸一口气。
因瞬间直面无垠天空与万丈深渊的渺小感,令他想起当初营救夏茉时的场景。
但这反应,瞬间而逝,他必须集中精神,扔掉彼时彼刻,找到此时此刻的方案。
对方可没有夏茉那么配合,他得一击即中,又保护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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