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今天有一位老顾客委托我去帮忙。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幸果放下手机，远程帮着老顾客填写单证，饱藏在桌子上不停跳动，时不时跳上幸果的手臂，偶尔歪着脑袋看她。
生真连忙站起，兴致勃勃地说要去，“老板！我要去！”
穿在彩色衣服的生真就像小狗，哪怕这些天已经被自己的最强克隆体X弄得喘不过气，但还是决定放松自己，跟着幸果去打工。
他往嘴里塞了几颗棉花糖，好奇地看向幸果，“这次我们要去做什么啊？”
“啊，拜托我的人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子！”幸果扬唇轻笑着，而后像是想起什么，脚微微蹬地，转到电脑面前，手指飞舞，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演奏会的视频。
在那个视频里的女孩子穿着长裙，正在垂首演奏大提琴，光是看气质和长相，便知道非富即贵。
“小春间喜，从七年前就开始委托我帮她办事。”幸果蹙眉，“我要去做的就是定时上门帮她姐姐做些事情。”
生真和绊斗弯腰凑近看着电脑上面优雅的女孩子。
“她好眼熟啊……”自由撰稿人的雷达突然上线，绊斗摸着下巴觉得小春间喜很眼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是那个被誉为日本最年轻的大提琴美少女，据说业内人士对她评价很高，将会统治未来三十年的日本大提琴演奏……”
“但是？她还有个姐姐？”绊斗震惊地看向幸果，“这种事情，可以问问本人接不接受采访吗？！”
“绊迪，当然不可以！”幸果在胸前比叉，“你想都不要想！”
生真站在一旁，“她姐姐不被世人知道吗？那岂不是跟我很像？”
海月9抱胸倚靠着墙壁没说话，暗自觉得没劲，他对这种一听上就关系混乱的家庭没有任何兴趣。
幸果双手一拍，抱歉道：“虽然这样子在背后说人家家庭不太好，但是，这件事情跟小春间喜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小春间喜的父母都是日本顶级的演奏家，强强结合之下生出来的孩子是被大家给予厚望的天才，但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小春间喜的姐姐，天生眼疾，没有办法练习乐器。”
幸果带着三人开车朝固定的住宅位置，那是这片区域的富人区，每一户都相隔极远，小区配套的设备很是齐全。
“所以，小春间棉就被放弃了？”
“嗯，从我认识小喜开始，小绵就跟管家老婆婆住在这里。但后来老婆婆腿部得了很严重的风湿，不能再继续照顾小绵，现在应该就只有小喜每个月委托我定时定点去看望小绵。”
“小绵是个很乖的孩子，看不见东西，但有自我照顾的能力。我去一般都是帮忙打扫卫生，陪她聊天，出门逛街。”
“小绵的父母我一次也没见过。”
生真三人挤在后座，高大的三个人显得车都有些局促。
“这样，不就是抛弃了小绵吗？”生真不能理解，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父母，仅仅是因为小绵眼睛看不见，不能够实现他们在出生之前就为她规划好的道路，就直接放弃一个孩子。
“小绵她很善解人意……”幸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真的问题，解开安全带，回头笑道：“小绵比大家想得都要坚强。”
一个月没有人打理的院子树木肆意生长，甚至是花草地被踩扁，地上有断树枝也没人处理。
大门是密码钥匙，幸果输入完密码带着人越过院子，脑子里面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将院子打理好，等到了大门后，按照跟小春间绵约定好的暗号，按了八遍门铃，都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小绵！”
幸果知道小春间绵的性子，因为担心自己看不见路出门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基本上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偶尔用手摩挲试探着墙壁的位置，站起来在同一层来回走动。
如果不是自己被小喜委托，小绵一般不会出门。
这么久都没有回应，幸果焦急在外面拍门大喊小绵的名字。
“小绵你在家吗？你再不回应我，我就要强硬进去了！”
“不要……”微弱颤抖的女声从门内传过来，轻咳两声后，站在门外的人再次听到小春间绵的声音。
“我，我今天不太需要，谢谢幸果姐。”
“为什么不需要啊？你上个月不是说想要出去摸摸小狗吗？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看小狗！而且今天我还带了几个新朋友过来，你要是想买衣服的话，也有人帮我们提。”幸果语气上扬，耐心地哄着屋子里面的小绵把门打开让自己进去。
这不光是一个委托，从她认识小绵开始，就一直很喜欢跟小绵出去玩，待在小绵身边，看着她为感受到的世界万物感叹，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幸果觉得开心幸福。
但没有小喜的委托，随意上门，小绵便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负担，认识别人只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自然而然，总有种看不见的薄膜隔在两个人中间。
“不，不用了。谢谢幸果姐，我最近在读《房间》这本书，太好看了，暂时没有想要出去逛街的欲望。等到下个月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好吗？”小春间绵声音轻柔。
她请求着幸果帮自己跟受小喜委托的送饭阿姨，能不能多做一些饭，她最近因为沉迷看书，体力消耗很大，经常觉得饭不够吃。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的下一个要求不会太过于任性。可以……可以帮我送些零食过来吗？跟饭一起。”
幸果心里觉得不安，下意识地扭头和站在身后的三人对视，迟疑地应下小绵的要求。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门口。
四人站定在车旁边，“这很不对劲吧？”幸果问，眼睛瞪大，伸手抓着海月9的手臂摇晃道：“是不是不对劲！”
生真揉着脑袋，努力思考，“或许她真的是因为沉迷那本小说呢？幸果也说过，小眠是一个很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孩子，她应该是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好，今天不想见到我们，给我们带来麻烦？”
“不对，你们看她刚才说的小说，那本小说的大致内容讲的是一个生活有障碍的女孩房间里多了一个和她共同生活的陌生人。”绊斗将自己用手机查到的信息展示给伙伴看，语气肯定道：“她就是遇上困难，没有告诉我们！”
“一个不爱出门的人类，需要吃那么多吗？”海月9轻挑眼眉，“她很喜欢吃零食？”
幸果果断摇头，“不爱，小喜说过，他们父母对零食管控很严，根本不会让它们在家里出现！我和小眠出去这么多次，她每次都浅尝辄止，当然不可能主动要。”
“一个不出门的姑娘，突然要求增大饭量，还希望获得平时就不怎么吃的东西……”
“她有危险！”
幸果、生真跟绊斗想都没想，转身就往回跑。
海月9轻啧一声，“没劲。”
一个说不定只是心情不好的人类小姑娘，真的至于废这么大力气吗？
一门之隔的小春间绵睡衣湿透，一向比较整齐的长发现在散乱地落在脸侧，脸上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眼泪，全黑的视野让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成为害怕的催命符，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墙壁，找到能够依靠的东西，却在下一秒被冰凉的金属触碰。
狠狠摔在地上。
“让你赶人走，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说话的人冷漠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盲女，“你不过是蝼蚁，我不杀你单纯是因为尸体变臭后会引来没必要的麻烦。我要养伤。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你给我惹麻烦，我一定会杀了你。”
“听得懂吗？”
“听……听得懂，对，对不起！”小春间绵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根本不认识不远处那个狂妄冷漠的家伙是谁。
她只是在按时地将窗户打开，来更换房间的空气，听听来自屋子之外人间的动静，但是那天，她闻到空气中突然涌来一股血腥味，站在窗边的自己被重力推开，幸好她是盲人，屋内除了一张柔软的床铺，几乎没有任何的家具。
可摔在地上还是让她捂着手臂喊痛。
恶意闯进来的人就像是没看见她，光明正大地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肆意翻找，开门下楼寻找，中间偶尔夹杂着几句咒骂。
“该死，明明都把那些废物杀死了，为什么还会弱得被那三个家伙压着打！下次，下次一定要让他们在地上求饶。”
杀这个字让小春间绵下意识地发出惊呼，她将自己藏在床的一侧，因为害怕紧紧抓着垂下来的床单和被子。
男人的说话声消失，沉闷的脚步声朝着小春间绵逼近，就像是死神送来的宣判书，当咔哒声响起，剑已经落在离小春间绵不过1厘米的距离。
若是平常在路上随意碰到的人，这会儿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
但男人看不到小春间绵任何神情变化，或者说，从他变身那一刻开始，躲在地上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可怜虫，除了会眨眼，什么都没做。
“啧，又是一个废物。”
这种失败品，那个男人做了许多。
但他，在成为人间最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杀掉那些曾经的“自己”和之后可能威胁身份的“自己”，所以现在的他，是人间唯一的生真克隆体。
小春间绵紧抿着唇，敏锐的听力只让她听到咔哒一声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消散，但房间里的血腥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郁。
下一秒，她纤细的脖子就落在男人的虎口处。
只要稍微用些力气，小春间绵就不会再有挣扎。
“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话。吃的、药物，都放在哪里？”
“吃的，冰箱还剩下一点。药物我可以帮你找，但是希望你不要伤害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少废话，站起来。”
男人对这种脆弱到一只手就能夺取生命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语气中满是不耐，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凝结，但还是在出血，他将小春间绵一把拉起，粗暴地推着人离开原位置，去帮自己找东西。
小春间绵脚步踉跄，险些再次摔倒，语气颤抖道：“拜托您，我看不见路，如果您着急，可以扶着我去。如果不想扶，希望你不要推我，我摔倒的话还得从地上爬起来，浪费的时间更多。”
“啧。”
长着和生真相似的面容，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满是厌恶。
“喂，像你这样的废物，到底为什么要活着？不是最强的东西，死了不是更快地解脱？”
那些打不过他，没有他强的克隆体，下场都一样。
男人咧嘴，如果被生真打死，那也只能够说明他还得练。
是不是人间最强这种事，他作为这场游戏唯一的胜者克隆体，结果已经很明显。
小春间绵没有理会他，稳当地伸手去摸墙壁，努力让自己在空荡的房间里行走，药物就放在隔壁房间，双氧水、绷带、止血贴等应有尽有。
有了药，男人也不需要小春间绵的帮忙，一把将她推开，自己一股脑地用牙齿撕开药物的包装，开始上药。
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持续了三分钟。
小春间绵听到了不下二十次的啧啧声。
男人生气地将捆绑不好的绷带扔出去，就像是被线团缠绕闹脾气的猫咪，朝着那团沾上自己血污的东西龇牙咧嘴。
“废物，你会绑绷带吗？”
“……小春间绵。”
男人疑惑歪头，“什么？”
“我叫小春间绵。”
“呵。”男人烦躁地笑了声，而后忍不住将眼前的双氧水朝小春间绵扔过去，直愣愣地在人的额头上砸出一个红痕。
看着脆弱的人类再一次浑身颤抖，全然没有方才大声说话的勇气后，他恶劣地说：“谁要知道将死者的名字？我问你会不会绑绷带，你说那么多做什么？想早点死？”
“……”
“快点过来！”
小春间绵伸手捂着额角，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用手摸索移向男人，“我，我看不见绷带，也看不见伤口。”
“……”男人烦躁得很，无比想要发脾气，但一想到眼前这个人类一死，自己还得带伤口挪动到别的地方去找人治。
要是不小心引起骚乱，只会加快那帮人找到自己的速度。
眼前这个废物虽然菜，但家具上有积灰，方才上下楼翻找药物的时候，门口连客人使用的拖鞋都没有，也没有全家福。
这个家里，除了这个废物，什么都没有。
安全得很。
男人不耐烦地将双氧水塞到小春间绵的手中，另外还有棉签，至于已经被自己浪费掉的绷带堆积在不远处，剩下的都还没拆封，他一边呲牙撕扯包装袋，一边伸手带着小春间绵的手摸向自己的伤口。
那里几乎被生真砍掉一小块肉，双氧水触碰上去痛疼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脾气更加暴躁。
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弄死。
上个药都不行的废物，到底有什么用啊？
小春间绵看不见眼前男人凶恶的眼神，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法轻柔地上药。
全然没有想过自己已经成为导致男人受伤凶手的替身。
当绷带变成几个小小的蝴蝶结落在男人身上，被利用完的小春间绵又变成可以随意推开的废物。
力度还是一样的大，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伤口包扎好，男人就喊饿。
小春间绵只会用微波炉，她很想凶狠地让男人自己去，但一想到卡住自己脖子的巨大力量，又非常识时务把话咽下去。
冰箱里的速冻食品，几乎被男人一个小时之内清空。
对方的胃好似一个无底洞，不仅吃完了小春间绵的冰箱，还把她的午饭、晚饭都吃了。
饿得不行的小春间绵只能不停地喝水。
而冒然闯进她家的人，也完全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
两个不属于同一种族的人，开始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友好相处”。
很多时候，小春间绵都很安静，因为知道男人不好惹，她只会乖乖地坐在一旁，除了呼吸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
而私闯民宅的男人成了整个屋子的主人，他会将电视放到最大声，将沙发、茶几弄得一团糟，裹着粉色被子就躺在床上睡觉，把小春间绵当女仆一样使唤。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三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小春间绵被饭香弄醒，接连吃不饱的饥饿感让她发出声音。
“我可以……可以吃点饭吗？你可不可以给我留点？”
这些天她很多时候都只能够捡饭桌上留下来的饭粒或者是菜，饿得她快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了。
男人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下，扭头看向小春间绵。
或许是满意于人质的乖巧，他的确大方地给小绵分了几口饭，像是喂养宠物一样，看着宠物细嚼慢咽地进食，大发慈悲地告诉宠物自己的名字。
“X。”
“什么？”
“X，人间最强。”
小春间绵咀嚼着口中的饭，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的名字排列组合跟回复话术，最后艰难咽下，干巴巴地笑道：“哈哈哈哈你的姓氏和名字都好特别啊，我第一次听到有姓x的，还有名人间最强……”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粗暴地打断，“x，x，X!!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听懂！”
“哦，X？”小春间绵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从她的脸上不难看出——“这也不是个什么正常的名字吧。”
X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难绷，而实际上，作为那么多克隆体，他是唯一拥有代号的。
代号，就是他在人间的第一个名字。
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天。
X再一次提及要杀死小春间绵，当人极度恐惧的时候，会下意识寻求母亲的爱护、父亲的保护，最后是一切神仙上帝科学之外的帮忙。
但小春间绵害怕到理性，她只是仰着满是泪痕的脸颤声问x，“你杀了我之后，可以把我扔到太阳底下吗？我希望可以死在大自然里，听见鸟儿叫，感受太阳，吹风，听见人类说话，而不是在这个空荡的别墅，什么都没有。”
咔哒声响。
无形之中的压迫感如汹涌的海浪将小春间绵卷入窒息之中。
明知道自己在等待死亡的降临，却又控制不住对解脱后的幻想。
她嘴角微扬，模样狼狈地笑着，好像自己方才说的那一长串请求会得到回应。
大剑再次停留在小春间绵眼前。
这一次和第一次一样。
因为看不见，而没有退缩。
又或许是本身就已经抱着去死的决心。
苦涩加布X停顿住手的那一瞬，大门被三个“大汉”一脚踹开，天生的敌人闪亮登场，那三个把他当孙子揍的家伙，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X甚至顾不上跌坐在原地的小春间绵，熟练地破窗而逃。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
四个骑士前后消失，幸果在后面将小春间绵抱入怀中，眼泪直打转，一直说着抱歉。
“如果我早点察觉你的不对劲，或许小绵就不会这样了。”
“这和幸果姐没有关系，就算是天生正义者也没有办法阻挡每一个心怀恶念的人走向深渊。我不是幸果姐的责任，自然幸果姐没有义务时时关注我。我应该是父母的责任，但他们都不想承担，这才让我这个责任转移到小喜跟幸果姐身上。”
小春间绵很坚定地否决着，“这样是不对的。”
哪怕她前一秒就要步入死亡，她还是觉得，生她的人才对她承担应有的照顾责任，其他人并不需要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而感到可惜和愧疚。
因为家里被X弄得一团糟，小春间绵只能够跟着幸果回去住。
“当当——目前这个小小的地方，住了两个人，不过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幸果将万事屋的大概情况都和小绵说过，海月9跟生真要住在这，虽然会不太方便，但两个人都是骑士，一定能够看顾好小绵。
“嗯，只要不给大家添麻烦就好了。”
幸果哈哈一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满屋子开始乱跑的饱满，还有一回到家就跟软瘫水母躺在沙发上的海月9，“……”
“不给小绵添麻烦就很不错了。”
怎么可能是小绵给这两个人添麻烦啊！
想想都不可能！
绊斗跟生真分着小零食，两个人都盯着小绵，希望从她的嘴里面得到一点关于x的事情。
那个脾气暴躁，还具有理性思维的家伙……
但小春间绵看上去很是瘦弱，这个时候去问这种问题，怎么看都像是欺负人。
好在之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也不急于这一时。
2.
斯托马克家族不可能因为接连的临时工消失，就放慢原材料的收集，在海月9背叛投敌之后，他们又从一批员工中挑选出了一个业绩不错的交给尼耶鲁布处理。
而后进入人类世界开始挑选优良品质的原材料。
小春间绵在幸果家生活了五日，就又回到了别墅里，在她回去之前，幸果带着三位骑士回去探寻了一番，确定x不在里面，才算是松了口气。
“以后要是碰上危险，就按这个警报器，我给你装在床旁边，一有危险就按，然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你身边的！”幸果说。
生真也跟小狗一样凑到小春间绵身边，“我也会的！”
海月9：“……嗯。”
有份班上就是这么无奈，老板盯着自己总不能说不要吧。
海月9别扭地扭过头去，嘴角弧度上扬了俩个像素度。
告别小春间绵后，绊斗在刷新手机的时候发现网络上又多一些奇怪的人口失踪——在盲哑学校有大量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你们看。”
“应该是有新的砂糖人出来收集人类做原材料了。”
“幸果……”
幸果点头，“我立马找消息。”
这次的砂糖人十分狡猾，作案的相隔时间长，流窜作案，但是根据海月9的推测，对方应该是拥有神经类毒素的砂糖人。
“神经毒素能够让盲人、聋哑人产生本体器官存在和恢复的幻觉。”
“他应该是趁着他们因为幻觉开心的时候，抓住他们作原材料。”
生真着急道：“他到底能够藏在什么地方，再不抓住他，就会有更多人陷入危险！”
“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绊斗拍拍生真的肩膀，安抚着。
与此同时，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的小春间绵家又被X侵占。
这次她一睁开眼，就感受到了房间里存在别的气息，慌张坐起，伸手去摸幸果安装在床旁边的报警器，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就听到X不客气道：“我饿了。”
“哎？”
小春间绵：“……”
小春间绵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烂好人，又或许是担心自己死了之后，会给别人添麻烦，竟然脾气很好地忍耐下来。
也不知道是再次挨打后老实几分，还是暴戾成性的苦涩加布学会抑制自己的脾气，接连几日的相处都变得“和谐”起来。
小春间绵除了饭菜份量少了，床没得睡，其他的都活得跟平常没有差别。
一开始还会觉得怪异，因为有时候不太能分辨出苦涩加布X的位置，会不小心碰撞上，担心对方发脾气又将自己狠狠推倒在地上。
后来不小心撞到一次，除了啧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小春间绵才松了口气。
能和平相处，什么都好说。
苦涩加布将这个临时据点当成自己的家，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时——
他知道最近有个难搞的砂糖人缠着那三个人，根本没有空腾出手来和自己决斗。
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刷手机，耳尖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抬眸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不是饭点。
这个时候能是什么人？
X下意识抓住在旁边跳动的饱藏，正准备变身解决外面的未知问题，就听到原先缩在角落里用手指摸盲文的小春间绵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是惠子阿姨吗？”
“是的，小绵不是要吃零食吗？我挑选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给你挂在门上了，你自己取？”
“谢谢。”
小春间绵提着一袋子零食从外面进来，腿撞到桌子后才停下来，她将手里面的零食放在x的面前。
“我……我在万事屋的时候有听说生真说过你喜欢吃零食，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惠子阿姨去挑了一份。”
“……多此一举。”
x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诚实地伸向零食，温和版本的他几乎不看，只吃汽水版本带有强烈刺激口味的零食。
腹口处不断有饱藏生出，恶劣地蹦跳上小春间绵的身上，桀骜不训。
小春间绵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增加的轻微重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和走。
红润的脸颊瞬间失去颜色。
惶恐道：“x，家里是有蟑螂吗？”
x：“？”
饱藏：“？”
你骂谁是蟑螂呢？
零食成了家里面难以缺少的东西，偶尔男人心情好的时候，小春间绵能吃到一颗汽水软糖。
小春间绵看不见东西，走路的时候经常不小心磕碰到家具，长裙遮盖的腿有很多青紫。
脾气暴躁的饱藏因为零食的大量供应，越来越多，反而成为了这个家里不能缺少的存在。
它们会提醒小春间绵往别的地方走，哪里才是她应该伸手的位置。
就连想看的书籍，也有饱藏帮她拿。
主人的性格不怎么样，饱藏竟然还挺好？
又或许是，啧啧啧的主人默认饱藏可以帮助她这个废物。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小春间绵都觉得不错。
小春间绵手贴在落地窗上，外面温度变化大，玻璃冰凉，风呼啸着振动玻璃，她看不见东西，但却能够凭借文字的力量在脑海中想象出不平凡的美景。
“x,今天的天气很漂亮，是吗？”
“没有。”x毫不客气地否定，外面是阴天，正刮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风，到底漂亮在哪里。
x这些天大概也弄清楚了小春间绵的家庭环境，有个什么都比她好的妹妹，现在能够活下去，也基本上是仰仗自己的妹妹。
真是完全没用的废物草包。
“喂，那个谁，你想不想看到这个世界？”
“什么？”小春间绵轻哎一声，疑惑地转向声音的源头。
似乎不太明白苦涩加布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好看，你看不见说不定是上天给你的奖励。”
“可是能看见，不也是很好吗？”小春间绵轻声说：“可以看见花、看见小草，还能够看见零食长什么样！能看见很多世间的东西，就已经很好了。”
“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x突然停顿住，从沙发上坐起来，摸索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汽水糖果，也不嫌弃地放到小春间绵的手中。
“这玩意，汽水软糖，额……”
“嗯？”
“就，软糖，掉地上了。”
苦涩加布第一次觉得人类的言语表达如此复杂，他根本描述不出什么好看的东西，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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