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桑识青眼疾手快抓住了秦启的魂魄,但从他袖口间一闪而过的异样没能瞒过元南渡的眼睛。
一道残魂。
元南渡的第一反应就是桑识青私藏了肖奇云的魂魄。
莫非桑识青真的是杀人凶手?元浮说的没错?
但很快元南渡的注意力就从桑识青身上离开了,因为——
方竹的招魂术成功了。
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上空悬停着一道魂魄,从面容上来看正是肖奇云无疑,可招来的魂魄形容空白,眼神空洞,俨然一副痴傻状态。
方竹的表情越发凝重,扣住青竹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招魂术成功了,但肖奇云的魂魄无法为他们提供任何线索。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之一的觉魂又名地魂,知因晓果,分善辨恶,是轮回转世必不可缺的因果魂,人死之后地魂归于地府,可重入投胎。
肖奇云恰恰缺失了地魂。
这意味着他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在人世间飘零,做个孤魂野鬼,就算强行超度让他入了地府,再度转世也只会投生成痴傻弱智。
也意味着他们没办法从肖奇云的口中问出凶手。
“我儿啊!儿啊!”肖砺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肖奇云缓慢扭头,面朝发声的方向,他双目无神,宛若受人驱使的傀儡,除此之外无法再做出更多的反应。
一股无形的压抑感笼罩住无心崖,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都说身死道消,无论是恩怨情仇,还是爱憎痴缠,在死亡的那一刻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凶手杀人剖心不够,还残忍的毁掉了肖奇云的往生路,宁愿背上一笔人命血债,也要彻底断绝他再世重来的可能。
就算是恨肖奇云入骨的桑识青都忍不住皱眉。
凶手痛恨肖奇云的程度远超他想象。
如此一来,他之前的猜测要推翻大半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能是宗门里被肖奇云欺负过的普通弟子。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桑识青内心生出一股失去控制的不安感,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他下意识攥紧手,握住那缕来自异世的魂魄。
擦破的伤口渗出血丝,将他和秦启紧密联系在一起。
秦启在他的手里,逃不走,跑不掉。
意识到这一点,桑识青慢慢冷静下来,只要他不放手,就没人能抢走秦启。
这次命运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师尊可是在怜惜他?”
拽着衣袖的力度很轻,元南渡顺势低下头,小徒弟年岁尚轻,不长的头发在头顶扎成一团,圆溜溜的丸髻透着稚气。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知师尊心善,可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万事际遇皆有因果,这是他的命,师尊莫要太挂怀。”
元浮的手很小,但很热,元南渡的指尖被他的手裹住,握惯了冰冷剑刃的手并不习惯红尘俗世的温度,小徒弟掌心的热度烫得他指尖发颤。
握住他的手这么热,眼神却平淡,冷静地说着“这是他的命”时不像一个九岁孩童。
元南渡恍惚了一瞬,忽然有些明白元浮为什么能通过问心试炼。
他的小徒弟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疼爱,过早看透了人生百态,他无畏亦无惧,也无所求。
就像现在,元浮并不了解肖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也没有受到气氛的影响,他只是一味注视着他,眼里心里只有自己能抓住的师尊。
元南渡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这样是好是坏。
高高在上的仙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到现在一帆风顺,头一回觉得难办。
教徒弟,太难了。
而他的沉默为难落在元浮眼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以至于在元南渡没有发现的角落,元浮看向尸体的眼神愈发冰冷。
招魂术失败,不得不重新找办法查明真相,方竹让人将肖奇云的尸体运到刑堂安置。
肖砺拦住他们,见过肖奇云的魂魄之后,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身上散发出颓败的气息:“我儿何时才能下葬?”
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柳宴默默腹诽,没办法再说些刻薄的话:“肖长老,相信你也不想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我问的是我儿何时能够下葬。”顾忌着元南渡在场,肖砺有所收敛,“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成了孤魂野鬼,尘世漂泊,我不会放过凶手,但也要让我儿入土为安。”
一直将尸体扣在刑堂于理不合,方竹思忖片刻,沉声道:“七日为期,我们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七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送肖师弟回天工宗。”
肖砺闭了闭眼,语气沧桑:“方竹,记住你说的话。”
桑识青没有灵根,自然做不到在肖奇云的魂魄上动手脚,方竹的招魂术从侧面印证了他的清白。
肖砺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临走之前特地拦住他,言辞之间充满了威胁:“别以为有人能一直救你。”
柳宴气的够呛:“明知凶手不是你,还咬着你不放,这老王八可真不要脸,说不定就是他造的孽才报应在肖奇云身上。”
“好了,三师兄莫气。”桑识青给他顺了顺毛。
肖砺记恨他是因为灵堂之事,无论是谁杀了肖奇云,在肖砺的心中,肖奇云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肖砺无缘无故为何会去搜其他人的魂魄。
自灵堂一事后,与肖奇云一起的几位弟子就被逐出二十四宗了,在肖奇云被杀害之后,肖砺竟然特地离开宗门,去搜这些人的魂魄。
桑识青垂下眼帘,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冷色。
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令肖砺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尘埃落定的灵堂一事上。
是肖奇云的死?
还是凶手祸水东引?
此番若非元南渡突然现身,恐怕不好收场,暴露出他有灵力事小,牵扯出灵堂对峙,就算他不是凶手也难逃其咎。
看来凶手不单单是冲着肖奇云去的。
桑识青重新捋了一遍,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凶手恨他入骨。
从无心崖转移到刑堂,方竹一直没提让桑识青回去,柳宴旁敲侧击,当面阴阳,方竹仍旧不为所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
柳宴差点气死:“空心方和那老王八一样!”
木拓神色淡淡,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不远处白衣飘飘的元南渡身上,对方一言不发,一直跟着他们,倒真是一副热心肠的架势。
视线不过停留了短短几秒,元南渡身边的元浮就不高兴了,龇牙咧嘴,冲他做了个鬼脸。
凶的要命。
木拓挑了下眉:“方竹和肖砺不足为惧,只有摸不清底细的人才需要格外关注。”
柳宴隐晦地抬了下眼:“及时雨不好吗?”
木拓轻声:“下的太大,就不是及时雨了。”
更何况及时雨还捎带着一阵邪风,风向太偏,和他们不是同路,风吹雨打,很难说最后是好是坏。
果不其然,一到刑堂,元南渡就找桑识青借一步说话。
秦启心里一咯噔,心道大反派不会死到临头了吧,谁知门一关上,他就被元南渡从桑识青手上抢了过去。
被掐住脖子的秦启:?
死到临头的竟是我自己?!
“仙尊这是何意?”桑识青浑身冒冷气,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藏着的刀。
元浮张开胳膊挡在元南渡身前:“离我师尊远点!”
他像护崽子一样护着元南渡,小小的身子大大的气势,急切又凶狠的架势令元南渡和桑识青都愣了一下,前者诧异不解,后者则眯了眯眼睛,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揣测。
元南渡打量着手上的残魂,他一开始以为桑识青私藏了肖奇云的魂魄,可招魂术找来了肖奇云,他的第二反应是桑识青被人夺舍了,夺舍之人禁锢了桑识青的魂魄。
上手后发现,残魂上的确有桑识青的气息不假,但却并非是被夺舍的魂魄。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他。”
元南渡刚松开手,秦启就一溜烟蹿到桑识青身边,动作之快只觉眼前飘过一道虚影,元南渡蜷了蜷指尖,态度和缓下来。
这缕残魂和桑识青关系不错,想来应当是他多虑了。
元南渡拍了拍元浮的肩膀:“无妨,你去一旁坐会儿。”
“师尊!”
“听话。”元南渡塞给他一个油纸包,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在山下给你买的糕点,去那边坐着,尝尝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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