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
映入眼帘是无尽的昏黄。
远方是一座高塔,仿佛画一般嵌在天际云端。
风沙如刀割刮在脸上,透过层层叠叠的沙浪,和望不到尽头的戈壁沙丘,她看见了一座矮矮的城墙。
无渡城。
“走走走!快走!”
城墙下的士兵不耐烦的催促,进入城中的行人麻木的排列成行,披着葛布粗衣,进入城中。
“你你!”
一位士兵厉声呵斥。
阿芙被裹挟着向前被吓得一惊,正要躲开,却发现那士兵径直穿过自己,走向队列中一位荒民,粗暴的扯开他的衣襟看了下脖间,呵斥道:“你的号码呢?!!”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们根本看不见自己?
那人被吓破了胆,立刻跪下瑟瑟发抖的道:“我..我…我不知道啊!”
那士兵二话不说,长剑一挥荒民被割开脖子,来不及惨叫便没了生机。然后身后的清理小队习以为常的将尸体抬走移开。
后面人头攒动,继续排队进城。
这小小的插曲没人在意,就好像只是杀死了一只鸡一般,并不会引起鸡群的纷乱。
阿芙这才发现,阳光下队列中每个人脖间都闪过一抹金属光泽,是一把铜锁,上面刻着不同的数字。只有带上铜锁拿到编号,检查带好后才能进入城中。
这无渡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是被魇兽吞进来了…
那这里难道是幻境?
仇泠呢?
阿芙想起在魇兽合上嘴的那一瞬,他奋不顾身的拉上自己…他也被吞了进来,他在哪?!
风沙骤起,队列乱成一团,眼前景象似被风沙撕扯,天地旋转,阿芙身子一轻,朝着城中极速飞去,她看见城中的漫天黄沙,无尽戈壁,她看见了巨大的妖兽,从只到群,仰头嘶吼,就像来到了大蛮荒时代。
落日余晖,沙砾滚烫。
无渡之城,死生不渡。
一切止息之后,眼前出现了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里女人正在生火煮饭,她烙了一些土豆,还煮了面,屋子里香气扑鼻。
旁边一个小少年在打下手,他拾材收拾桌子,动作老练娴熟。
“仇泠!”
阿芙唤他,可他根本听不见,那是九岁的仇泠。
原来,这里是十年前的无渡城。
魇兽为什么要把自己带来这里?
不到十岁的小少年已经有了现在的轮廓,他眉眼很是俊秀精致,虽然双眸依旧是明亮的,但比四岁那年少了很多明媚张扬,甚至似成年人那般的冷静深邃。
就好像经历了沧桑,抹去少年意气,虽然他仍是少年。
“小云儿。”
女人煮好了饭,唤他过来。
女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简单的食物被她张罗得像珍稀佳肴,土豆煮后还小火煎了一下,金黄色泽,香气诱人,面条擀得粗细均匀,虽然没有油水,也没有葱花,但热气腾腾,在寒风天很是暖胃开怀。
“今天是我们小云儿九岁生辰!”
面条只有一碗,女人端到仇泠面前,小少年看着香气腾腾的素面,舍不得落下筷子:“姑姑,那你呢?”
虹姑笑容温柔,眼角眉梢都是暖意:“小云儿,姑姑不爱吃面。”
面这么稀罕的食物,怎么可能不爱吃呢。仇泠虽小,但什么都懂。就算她百般托辞,依旧坚持分给她半碗。
虹姑最终还是接受了,像是什么珍馐美味,两人一根一根小心翼翼的吃着,十分满足。
“算起来,小云儿来四年了。”
仇泠纠正道:“是一千四百一十四天….三年九个半月了。”
来无渡城接近四年,而遇见虹姑也有两年了。
每一天他都数着日子,每个日子他都记得很清。
三年多前的今天,他在府中数百人簇拥下过完他的五岁生辰,转眼间却来到了无渡城的城墙下。
没人告诉他怎么来的,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会在这。
这座城里的日子只有无尽的杀戮和提防,提防被妖怪杀死,提防被同类暗害。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过完了一千多个日夜,直到两年之后,他遇到了虹姑。一个独自生活在荒丘沙地的女人。
仇泠低头摩挲一块玉佩,玉佩水润剔透是乃上品,一端系黄金钩悬挂黄色丝穗。
他手心托着玉佩,小心翼翼的,无比珍重。
这玉佩名叫笃心环,是五岁生辰时候父亲送给自己的剑饰,后来剑断了,但玉佩还在。若不是这块玉佩,有时候他都会模糊到底过去的记忆是虚幻的,还是现在的是。
好像五岁之前的一切才是一场大梦。
虹姑看向仇泠。
第一次捡到他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奄奄一息的躺在一只巨大妖怪的尸体旁边,显然是经过一场殊死搏斗,她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杀死这个比他大比他壮那么多的妖物。
当时,他只剩下半口气。她救下了他,这孩子很勤快,也很乖巧,在这个诺大的孤城有人作陪,她很庆幸。
这两年很快,当初那个大孩子已经长成了小少年。
这无渡城的孩子那么多,大部分和他一样,不知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起初他们都是想家的,先是想念,后来是不甘,再到后来,一切记忆都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幻影,只剩下麻木。
也有些孩子家人会寻了来,无渡城欢迎所有旅人,他们排在城门口拿到铜链挨个入城,本想着找到自己孩子逃出去,可最后也没一个人能离开这座城。
而原本世界里那个活生生的人会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铜链上一个冷冰冰的编号。
一千四百一十四天,漫长的四年,那么多旅人入城,这孩子的家人若有心要找,早就找来了。
虹姑沉默着,低头看着倒映着自己影子的清澈面汤。
“小骨头的父亲也曾找过她,可是无渡城是什么地方啊,大蛮荒时代遗留下的枯城,九洲地图都不曾描绘过的死地,各类妖怪盘踞城中,若不是被黑甲军抓来,没人能进来….你的家人很想你,可他们根本进不来的…”
女人想安慰他。
他的父亲并非不想找他,而是没办法找他。
可仇泠抬头睁着透亮的眼,坚定的说:“不会的,我父亲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他不会进不来的。”
声音却又低了下来,似喃喃自语:“他只是还不知道…他会知道的…他一定会来的…”
“嗯,我也相信。”虹姑认真的点头:“小云儿,在生辰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
仇泠问:“姑姑,那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
虹姑垂下眼睫,没有回答,只是陷入某种思绪。
我…我还从没见过外面的天空呢。
砰的一声巨响。
一队士兵粗暴的踹开了木门,进来后递过一碗药,仇泠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伸手接过,喝下。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阿芙的心紧紧揪起。
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一种情绪,没有反抗,争辩,而是习以为常,仿佛经过了许多年的打辱伤害才驯化出的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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