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阴天,局部降雨。
层层乌云笼罩下来,衬着山城客运东站灰蒙蒙一片,连姑娘身前嫩黄色的漆皮箱都暗淡了几分。
林时初攥着手机,按照先前存好的号码拨了不下十遍,全都无人接听。
跟她一同出站的那拨人眼下都走得差不多,旁边抽烟的司机瞅见她落单,上下一打量,眉梢微挑,“姑娘走不走,去市区还是上哪儿,这天儿马上下雨了。”
林时初摇头,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不用了,有人接。”
司机师傅今儿下午还没开单,不情愿就这么算了,“现在去市区35不打表,上车就走,待会儿下雨可不是这个价了。”
周围霎时起风,眼看着要变天,又人生地不熟的,林时初秀气的眉毛一拧,有些急了,“我再打电话问问。”
建军麻将馆,柜台上红色座机电话又一次响起,已经说不清是下午第几次响了,来人颇有种不接不罢休的意思。
电话零件儿老得不成样,响铃声活像镇口七旬老太太捏着嗓子咳痰,难听得很。
大刘背后就是那台电话,听这声呲呲拉拉的惹人心烦,“程哥,电话接一下吧,那小子一直打烦不烦啊,我这牌都没心思看了。”
旁边黄毛人瘦的像条竹竿儿,说话刻薄得很,“那人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他这回住你家是寄人篱下呢懂吗,自己麻溜儿来往后夹着尾巴做人就得了,还真等着你去车站接啊。”
“哎,程哥,你家好像没多余的卧室吧,他来了只能跟你挤一个房间。”大刘牌也没心思看了,隐隐觉得,今天晚上估计得有一场腥风血雨。
“来呗,有他好受的。”程彻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人往后靠,没所谓地把电话接了,“建军麻将馆,尧山镇中学岔路口,自己打个车过来。”
冷冰冰的一句,没等人开口就挂了。
他肯接这个电话已经算是大发善心的赏脸了,对面那小子最好别不识好歹。
麻将馆里人见外头天色不好,三三两两起身结账,赶忙撤了,大刘这边多少听见几句,手里一把烂牌也压根坐不住,“要变天了,今天先不打了,程哥,等会儿那人来了跟群里说一句啊,我倒要看看是哪门子少爷。”
“大清都亡了,还装长辫子少爷呢。”黄毛笑得特混,他们这帮人最看不惯那种爱装X的,想在他们几个眼皮子底下装大爷,等人来了多少得给他立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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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天上蒙蒙落了雨点,司机已然没了耐心。
林时初握着手机,一板一眼复述电话里的地址,“尧山镇中学岔路口,建军麻将馆。”
司机看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的,没曾想是去那鸟不拉屎的乡镇上,“去镇上一趟回来指定是空跑,不打表,60。”
“好。”林时初点头。
她这人有一点好,就是特别识时务。
这头刚上车不久,外面雨就大了,雨点细细密密打在车玻璃上,被雨刷扫开,又落上,再扫开。
不过十多分钟的车程,司机师傅在麻将馆门口停下,去后备箱帮她拿行李。
林时初付钱下车,抬手挡了下雨,右手提上行李匆匆小跑几步,躲进麻将馆门口的狭窄雨檐。
临走前父亲交待的话她都还记着,老爸说来了这儿要听程叔叔话,和在自己家里不一样,平时要有点眼色,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还专程让她带了一笔钱,连同一封手写信放在信封里,叮嘱她一定要当面交给程叔叔。
算作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叨扰大家的生活费。
倏然,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林时初自知挡路,拖着行李往旁边让了两步,“不好意思。”
叼着烟的小青年走时还不忘皱眉啧她一声,“别站正门口啊。”
林时初默不作声,沉沉呼出口气,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那个包得厚实的信封,转身进店。
可能因为天不好,麻将馆里人不多,就那么两桌吞云吐雾地抽着烟,也让那股味道闷在店里挥之不去。
客人吃剩下的瓜子皮在地上,椅上,麻将桌上,甚至有人直接丢在鱼缸里,随处可见,唯独没在烟灰缸和垃圾桶里。
前头一桌三个打着牌,男人忽然就起了火,吵吵嚷嚷骂起她听不懂的方言。
这地方鱼龙混杂,林时初不想久待。
柜台上摆着一个招财进宝的大蟾蜍,后头软椅上懒洋洋窝着一个少年,卫衣帽子兜头罩着,帽檐宽大,看不清脸。
她试探着开口,“你好,我是林时初。”
少年抬头瞧她一眼,漫不经心抬手,瘦长指尖在玻璃柜台上敲了敲,特不耐烦。
蟾蜍边上摆着两个大字招牌:
“未成年免进。”
“逢赌必抓,概不赊账。”
“……”
林时初安静一下,知晓他会错了意,“我找程建军,程叔叔。”
程彻抬眼,漆色眸子里有一瞬的诧异。
操?
是个女的?
半分钟后,林时初见他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少年开门见山,语气算不上好,“你弄来个女的?你早上跟我说人来了住我房间,来个女的她住我那儿我上哪儿啊?”
“你林叔的孩子不是闺女是什么?你们小时候不是见过吗?”程建军嗓门儿大得很,正常说话也像跟人吵架,更别说语气冲的时候,“你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房间空着让老子给你上供啊!你接着住麻将馆儿呗住哪儿,把人赶紧送家来别废话!”
林时初听不清内容,却也感觉得到这剑拔弩张的事态,因为她的到来一触即发。
程彻没等说完就摁了挂断,都什么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他还记得个鬼的林叔。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林时初能看清他微微绷紧的下颌。
少年慢悠悠起身,顺手把帽子往后一掀,拎起桌边支着的雨伞,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走吧,大小姐。”
一句夹枪带棒的大小姐,让她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林时初没应声,半低下头跟他走,外面下着雨,又怕东西淋湿,她只能将那信封又仔细塞回包里。
从麻将馆到程叔叔家,距离不算远,上一个坡没走几步就到了,全是镇上自成一派的筒子楼。
林时初看跟前少年从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里找出一把开门,进去也不打招呼,直接领她去了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很干净,东西也不多,程彻把桌上那几样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往后一推,一股脑堆在墙角,算是勉强腾出块地方来,“你的东西可以放这儿,其他的都别碰,明白吗。”
林时初站在他身一步远的地方,听话点头,“明白,我不碰。”
少年垂眼瞧她,这份识趣让他没话说,冷冷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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