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俪在外间等候,隔着两道槅门听不见殿内的声音,过了半响,只看见女冠缓步走出,神色与来时别无二致。
“娘娘对您说了什么?”
自宝相楼归来,娘娘便有些不对劲,又是换了衣裳,又是梦魇,瞧着失魂落魄的。眼下又摈退众人,单独召见女冠。
纵使清楚女冠八成不会告诉她,青俪还是忍不住打听。
女冠手执拂尘,目不斜视:“娘娘让贫尼入内授经。若是俪娘子有心向佛,贫尼自当不吝赐教。”
青俪目送她走入斗室,过不多时,熟悉的敲磬声再度响起。
她收回目光,步入内殿,发觉李瀛还倚在那方紫檀美人榻上,软白指尖捻着一挑红绦,摩挲着上面光滑的纹样,面容低垂,罩在玉藻的阴影下,看不清神情,似在出神。
自前几日娘娘复明之后,这红绦便弃之不用了,娘娘怎的又拿出来了。
李瀛低眉,慢慢地攥紧了手中柔软冰凉的绸缎,软红缚在纤细指尖,清透的眸隐没寒光。
在出宫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办。
撷芳殿,宫漏迢递,卯时已至,往常这个时候,宜嫔已经醒来,坐在妆奁前画眉。
今日也不例外,宜嫔在铜镜前坐下,阖着眼帘,嗅着瓶中花的淡香,任由奉衣宫女用银篦缓缓梳发,睁开眼看发髻时,眉头一轩,不由轻声斥道:
“怎的还不点灯?”
身后宫女迟疑半响,连忙命小宫女点灯,灯花哔剥数声,眼前还是一片昏暗,宜嫔不耐烦了,正欲斥责几句。
却听宫女颤声道:“娘娘,四面都点了宫灯,如今烛火幢幢,亮着呢……”
宜嫔骤然抬眸,空洞无光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她:“……你说什么?”
正当岁首,端门外高悬的华炬还未取下,撷芳殿的宜嫔失明了。
外头都传李家女儿命途多舛,时乖运蹇,不宜侍奉御前。
无论传闻有多难听,李瀛一如既往,安静地伏在案前抄经,腰身挺立,好似一截纤细秀竹,浓黑雾髻随意绾起,艳得锋利的五官舒展,慵懒秀美。
脚步声放得极轻,青俪低声道:“娘娘,宜嫔来了。”
年宴上作鼓上舞的宜嫔眼前蒙着白纱,姿态楚楚,如一盏漼漼弱莲,正在奉衣宫女的搀扶下,亭亭玉立于庭中。
李瀛放下紫毫,将其悬在瓷釉笔山上,眉眼无波无澜:“让她进来。”
两位面生的宫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宜嫔入内,缓缓扶着她落座,退立在两侧,低眉垂首,好似两尊肃穆的泥胎木俑。
宜嫔倚着隐囊,掩在织金袖下的手攥着两侧扶手,透薄的纨素遮去眸底锋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又柔弱。
她甫一落座,便骤然发问:“李妃娘娘,臣妾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东稍间内气氛蓦然紧绷,青俪轻手轻脚地放下帘栊,隔绝内外间的动静。
槅窗外风雪滂沱,声声叩响窗牖,殿内静阒无声。
李瀛缓缓用帕子擦干手上墨迹,轻声道:“许是流年不利……不如您跟着我一起拜佛?”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柔意,令把门的青俪莫名想起宜福浑圆肚皮上的软毛,软乎乎的,触手温热。
可宜嫔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她稳稳地坐在玫瑰椅上,姿态端庄,带着昔日镐京贵女之魁的风范,轻叩裙裳下的厚重护膝。
语气笃定:“是你,一定是你。”
一定是李瀛在幕后搞鬼,就是为了报复之前承露阁起火,导致她失明之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闺阁时,李瀛便是这般锱铢必较的作风,令人不齿。
一片浓郁的暝暗中,李瀛的声音字字清晰,既无奚落,也无怜悯,几乎是不带任何情绪地响在耳畔:
“宜嫔娘娘慎言。”
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要击溃她的心防,慎言?李瀛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她难道不知道,黑暗到底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一旦脱离宫人的搀扶,独立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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