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已经跑去大姑家看了几次,期盼大姑先做自己的那件花罩衣,大姑安慰秋丫:“放心吧!谁的不做,过年也得让我大侄女穿上新衣。”
为了弥补秋丫的失望,大姑用裁剪下来的各色边角料,‘哒哒哒’蹬起缝纫机,三下五除二就给秋丫做了一个漂亮的花口袋,回家让母亲给装上点苞米粒、再用针线封上口,就可以踢着玩了。
腊月二十九,年味已经快接近峰值,杀鸡宰鹅、烀大骨头、贴对联……累并快乐着,人们忙碌的身影提前释放着过年的喜悦。
秋丫家的对联还没有着落,虽然已经买了一张大红纸,可是找谁写呢?父母犯了难。
秋丫娘站在门口,看着前院正往大门垛子上贴对联的忠厚、跟秋丫爹说道:“别人家都贴上了,咱家可咋整?把‘笔杆子’给得罪了,也拉不下脸来再去求人家了。”
秋丫娘说的是徐长富,以前每年都是找他写对联,村里大多数人家的对联也都出自长富之手。
年根这几天,是他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他在村子里最大的价值就是帮家家户户写对联。
前些天秋丫娘跟着一众亲友曝光了人家的‘作风问题’,弄得长富颜面尽失、灰头土脸地回了家。虽说她只是去助阵,没打也没骂,可毕竟参与了。
现在去找他写对联,等于不计前嫌给他脸了,那么秋丫大姑的委屈岂不白受了?
“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不用他,给我刮点锅底灰,找个碗用水澥一下,待会儿我去找一缕猪鬃做个毛笔,自己个儿写。”提起长富,秋丫爹就气不打一处来。
秋丫娘取笑道:“你写出来的能叫对联?跟鬼画符似的,用来辟邪还差不多。”
秋丫爹立马脸一绷,白了秋丫娘一眼:“大过年的,说啥大实话?”
秋丫爹虽然初中毕业,可要想写毛笔字,还差得远呢!
正说着,海棠拿着几卷红纸来了,递给秋丫爹一份说道:“二舅,这是我爹给你家写的对联。”
秋丫爹接过来刚嘟囔了一句:“算他有良心,我……”
秋丫娘赶紧笑着迎上去打岔:“打瞌睡正好来了枕头,海棠,去屋里跟秋丫玩,晌午饭就在这儿吃。”
然后用眼神制止秋丫爹并轻声劝阻:“别说些有的没的。”
“不了,二舅母,我还要给大舅和三舅家送去。”海棠说完,朝屋里喊了一句:“秋丫,跟我出去玩吧?”秋丫应声跑出来,表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走了。
大年三十,吃过午饭,傍晚的时候,天刚擦黑,秋丫就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跟着一帮大小不等的孩子,提着用秸秆扎的灯笼——外面糊上大白纸,里面点上洋蜡头,开始四处串门,欣赏各家各户的年画,这也是孩子们的一场视觉盛宴。
为了图个喜庆,每家都会买上几张年画,一个家庭的贫富从年画的数量上也可窥见一斑。
日子困难的人家,会把年画直接贴到泥巴墙上。条件好点的,把墙壁用报纸糊一遍,整个屋子焕然一新,然后再贴上一排花花绿绿的年画。
报纸进入百姓家里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糊墙,按斤买回成捆的报纸,散发着阵阵油墨香,有的还没开卷,几乎都是同一版本,文字内容一样。
糊墙和顶棚也是一项技术活,通常都是找个干活细致的人帮忙,大大的四开报纸,刷上浆糊马上变得软塌塌了,极容易撕裂。
如果没有经验,手忙脚乱地糊到墙上,往往弄得全是褶子。只有高手才会有条不紊地把缝对齐,然后用笤帚‘唰’地一抹,就平整地贴到了墙上。
一年年糊下来,也能起到保温的作用,但首先是夏季的时候房子不漏雨,否则不但墙上会脱落下来一张张积年叠加的厚厚的墙纸,尤其顶棚,里面如果漏的雨水过多,就会有整个棚顶掉下来的危险。
所以往往是见哪里漏雨积了大大的一滩水,棚顶的报纸都鼓下来了,这时候就得找个长长的棍子把它扎破,下面找个盆子接水。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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