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越半蹲着身子，面前是一具已经死亡多时的女尸。
地上的女子面色灰白，五官狰狞，仰躺在地上，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的洞，鲜血打湿了她的衣服，但因时间太久，此时已经发暗了，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一旁的锦衣卫在讲述死者的身份：“死者名为李琳琅，26岁，是这琳琅胭脂铺的掌柜。”
“今日上午被客人发现死在店铺中，死相凄惨。胸口处呈撕裂状，胸腔中的心脏不见踪影。右腿同样消失不见，伤口处呈不规则撕裂状，断口处有少量血液渗出。”
谢清越若有所思，“看样子，凶手是在死者死后才将她的腿硬生生扯断，人死后受伤便不会流太多血。”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
“若是为了杀人，为何在死者死后还要用蛮力卸去死者一条腿，是为泄愤？”谢清越猜测。
谢清越如今看见尸体就头疼，这半年这种死者死相诡异凄惨的案子越来越多，上一起还未勘破，下一起便来了。
如今这京都连环杀人案是越堆越多，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人人皆知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至今未抓捕归案，京都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便成为了下一个倒霉蛋。
谢清越叹了口气，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方才准备好的手帕擦擦手。
徐长生坐在桌子旁，正在闭目养神。
他擦干净手，拍了拍徐长生的肩，颇为心酸道：“长生，你可看出什么了？”
闻言，他睁开眼。
徐长生正色道：“此事是妖所为，我已感知到此处留有妖气。”
谢清越与徐长生是至交好友，妖的存在他早已得知。
只是妖为何开始在京都行害百姓，这是他想不通的。
谢清越一屁股坐在徐长生对面的凳子上，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妖并不轻易出现，我也从未见过妖害人，这妖难不成是吃错药了，在天子脚下如此大胆行害百姓。”
徐长生面前摆着一个木质罗盘，这是他下山时师父交予他的。
三法观祖传法宝，桃木罗盘。
可凭此罗盘的指引寻找最近的妖。
京都的人口太多，想必妖也不少。
凭罗盘便想找到行凶的妖，是天方夜谭，因此徐长生只是想找到最近的妖问问，是否能找到此案的线索。
妖一旦使用法术，便会留下妖气，会留下痕迹。
徐长生掏出一个锦囊，双指并着，飞快地画了一个符。
妖留下的妖气可以收进这个锦囊，每只妖的妖气都是不同的，只要找到认识这缕妖气的妖，他们便离真相不远了。
与此同时，徐长生将内力输入桃木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像是遭到了什么指引。
谢清越见状双眼瞪大，“你有这种好东西不早点掏出来！”
他颇为哀怨地看着徐长生。
“你也没问我。”徐长生拿起罗盘，顺着罗盘的指引往外走。
谢清越连忙追上去，两人走出胭脂铺，罗盘上的指针缓缓变慢，指向一个方向。
谭纤一直盯着胭脂铺，见两人出来了，赶紧拽拽苏知时的衣袖。
“来了来了，知时姐姐。”
苏知时颔首，但并未有动作。
谭纤看见两人居然朝自己这边来了，小声嘀咕：“知时姐姐，他们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虽然谭纤现在真的很想问徐长生查到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冲上去徐长生可能会叫人把她绑进大理寺。
苏知时也蹙眉，他确实与徐长生见过几面，但并不熟悉，徐长生不该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来。
徐长生其实并未认出苏知时，即使两人见过几面，也说过些话，但徐长生是个脸盲。
这件事只有熟悉的几人才知道。
徐长生手中的罗盘指针清晰地指向谭纤那边，徐长生与两人靠得越来越近，他瞬间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望向她们。
谭纤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却反手从身后掏出桃木剑，直直刺向两人，谭纤瞳孔猛缩，腰间一紧，苏知时不知何时搂住她的腰，在徐长生刺来的一瞬间，卷着她闪开了。
谭纤低声惊呼了一声，徐长生的剑却并未停下，径直冲着那个方向刺去。
深色的桃木剑在即将刺到那人颈部的时候堪堪停下，木剑带起的风飒飒作响，将那人帷帽的白纱带起，那人的脸转瞬即逝，却叫周围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裙装的姑娘，身形纤瘦，肤若凝脂，那张短暂露出的脸更是堪称绝色。
她伸手抚下白纱，“不知隐青何处得罪了这位道长？”
那姑娘身旁站着一位侍女，侍女被徐长生这一剑吓到了，听见自家小姐说话，她瞬间回过神，气势汹汹地上前推开徐长生架在自家小姐脖子上的剑。
侍女厉声逼问：“我家小姐乃是丞相之女，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徐长生原本锐气的脸却突然有些疑惑，他明明在这个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妖气，还是明显害过人的那种妖。
人尚且有好坏之分，妖自然也分好坏。
好妖自然是不会伤人的，坏妖则是会害人的。
两者留下的妖气也是不同的，害过人的妖，留下的妖气会带着一股明显的煞气。
徐长生感觉到了那股煞气，所以毫不犹豫地出剑了。
可是现在这位姑娘身上却没了那股带有煞气的妖气。
谢清越只看见徐长生一瞬间提着剑冲出去，然后再即将伤到人的时候又停下了。
听见侍女自报家门的时候他暗道一声糟糕，丞相可不是好相处的。
见徐长生跟个呆子一般愣在原地，还将剑指着人家，他急忙上前，将徐长生的剑压下去，转头对那位姑娘解释：“这位...姑娘，实在抱歉，他这人天生脑袋缺根筋。”
“在下谢清越，锦衣卫镇抚使，在此奉旨查案。”谢清越又亮明自己的身份，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在查案，多有冒犯希望担待。
带着帷帽的姑娘摇摇头，“无碍，既是查案，便好好查吧。”
徐长生此时才反应过来，将剑收了回去，拱手弯腰对那姑娘道歉：“在下失礼，望姑娘海涵。”
他硬邦邦地说出这句话。
谭纤都有些惊呆了，这位道长也太...呆了吧。
很显然，那位姑娘也如此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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