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姮此时站在一地下宫宇的地砖上。她是意外坠落到这里的。一个时辰前——
一名蒙面人对着她,拉开了弓。
返回营地的路堵着蒙面人,另一侧是河滩,她只能往林子里逃。
她一边东躲西藏,以防那人瞄准她,一边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为什么有人要置我于死地?他放开了华妃,却来杀我?
怎么看,华妃有仇家的概率要比她这种小人物大吧……
她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身后的蒙面人显然比她步速要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一支箭矢从苏姮耳侧划过,插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它劈裂空气的啸叫还回荡在耳畔,苏姮心跳如雷,差点腿脚一软。如今,她万分庆幸自己平常走街串巷,否则,体力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
但她已经很累了,气喘吁吁。林子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些,冷风灌进她的嘴巴。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兵戈交接的声音,仔细一听,又是一片寂静,苏姮缓了脚步,内心惶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朝哪里跑才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被猎人锁定的恐惧笼罩了苏姮,她只来得及回眸,便看见划破空气的箭矢向她而来。
她遍体森凉。
“铛!”
金属碰撞声响起。
那支箭偏了角度,削断了苏姮的一缕头发,然后深深钉入她身后的树干。
横飞过来、打偏那支箭的箭矢没入草丛之中。
苏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蒙面人环顾四周、继而再次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瞄准了她。
然而下一刻,又一支箭矢从苏姮左手边的丛林中射出,射中了蒙面人的大腿,令他趔趄了一下。
苏姮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第一次定睛看了眼蒙面人,发现这人的眼眸是血红色的。
蒙面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直接拔掉了腿上那支箭。
不知是因为穿着黑衣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中箭处看不出血液流淌的痕迹。
一切都透露的诡异。
蒙面人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决定先解决掉那位放暗箭的人。他冲苏姮左侧跑去。
一连三支箭矢射向他,却被他徒手捉住。
距离已经太近了,本来藏匿在灌木后的人索性起身,拔剑迎上蒙面人。
在这种情形下见到殷墨,苏姮有些惊讶。她看着蒙面人与殷墨瞬间过了十几招。
蒙面人异常的高大魁梧,遒劲的肌肉随着他的发力、隔着衣衫显露出形状。
手中、箭囊里的箭杆被殷墨挥剑削断时,蒙面人爆发出野兽般狂暴的嘶吼声,然后徒手迎上剑刃,赤手空拳地去打斗。
殷墨暗暗心惊。此人力大无穷。
蒙面人仿佛没有痛觉,双手握住刺来的剑,用力一拗,铁铸的剑就这样被他掰断了。剑身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坠地声。
他见对手没了武器,便同时去抓苏姮。
苏姮慢了一步,被攥住脚踝,掼倒在地上。但下一秒,蒙面人被迫松开了她,因为殷墨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苏姮飞快爬起身,不管身上的擦伤,脑子里飞速想着该怎么办。
旁边的打斗声衬得周围环境更为寂静,此处已是深林了,跑去营地叫人肯定来不及。不说二殿下能否坚持到那时候,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走出这片林子。
她看见之前钉在树上的那支箭,费了番力气,将它拔了出来。
如果苏姮了解过箭,便会发现这支箭比齐国军队所用的箭还要重许多。越重的箭搭配越重的强弓,需要使用者更大的力气,可见这蒙面人力气惊人、天赋异禀。
蒙面人虽然力气大,却身形笨重。殷墨伤害不了他,但他也没法在矫捷灵便的对手那里讨到好。
他劳记着自己的任务,空出手去捉旁边的苏姮。
他一只手拧住了苏姮的手臂,另一只手正要去夺回她手中的那支箭,殷墨找到了空隙,踹上他的腰际,并趁他身形不稳,扯掉了他的头巾与面罩。
蒙面人的面孔暴露在斑驳树影下——
他有着不同于齐国人的奶白的肌肤和青灰色的头发,扎着小辫,高鼻深目,面上刺着青色纹路——是北面的姒丹人。
这人不在意身份泄露,只用腿去缠殷墨,手依旧抓着苏姮不放。三个人滚倒在地上。
苏姮只能从声音中辨别出这姒丹人与殷墨扭打在一起,却找不到脱身的办法。
身体碾过林中杂草,衣服上尽是黄绿色的汁液。
突然,隐约传来木材折断的声音,身下有什么被抽开,三人一个连一个地掉入了陡然出现的洞口之中。
失重过后,三人坠地。
姒丹人垫在最底下,苏姮手中的箭意外插在了他的手臂上,令他发出痛哼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她反应过来,拔起箭要刺向他的要害,姒丹人也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去掐她的脖子。不过他没能成功,因为殷墨阻止了他。
两人再次打斗起来。
姒丹人无暇顾忌苏姮,她终于找到了机会,用力将箭镞刺进了对方暴露在外的脖子。
对方的脊背屈起来,似乎在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四肢拼命挣扎。
苏姮抓着他的辫子没有松手,殷墨压制着他乱晃的肢体,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姒丹人的瞳孔放大、涣散,血红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泽,肢体僵硬。
苏姮脱力,坐倒在地,浑身都是冷汗。
寂静中只有她与殷墨的喘息声。
殷墨先恢复体力。
他搜了一下姒丹人的身,拿走了有用的火折子,又拔出了那支箭,用那人的衣服拭去了上面的血迹,然后起身在附近查看了一番。
视野昏暗,远处一片漆黑,只有从刚刚掉落处漏下的天光。
他抬头估计了一下这里到地面的距离,大约五六丈,但周围没有什么借力点能让他和苏姮出去。
前朝中叶,东齐王殷氏的封地发生过一次地动,致使晋天子在齐地的行宫被毁,殷氏一族因此受到了严厉的责罚,其对晋天子的失望也是由此事开始的。
想必这里便是当年的那处行宫。
地动使得宫殿结构破坏,墙体倾斜,方才他们便是从一处此前被薄土覆盖的窗口跌入的。
整座建筑只靠几根未折倒的承重柱支撑。
苏姮终于缓过神,便看到殷墨站在坠落口的下方。
男子束发的发冠已在打斗中掉落了,长发披散,透进来的天光落在他沾血的脸上,是黑暗里唯一能给人希望的丽色。
她站起身,差点没站稳,这才发现自己因为之前被姒丹人攥住脚踝、扭伤了。她努力让自己忽略伤处,声音有些沙哑:“殿下。”
殷墨转头看向她。
“谢殿下救命之恩。”苏姮道。
对方好像笑了一下:“我放出那两支箭的时候,没料到自己会惹上个麻烦。”
是说我是麻烦,还是那姒丹人是麻烦?苏姮不知该怎么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害她,但确实是她导致殷墨卷入其中、最终掉进这里的。
“走吧。去找出去的路。”男子走近她,道。
“好……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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