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闻言,紧锁眉头,面露微惶,是恰到好处的纯然无辜。
“大人明察,奴婢怎么可能做这一切,我连您方才那些话,都还没听懂呢......”
语者切切恳恳,又带着些下位者的怜弱,端的是一幅权势压人的好画面。
玉浅肆冷心冷情,自不会被扰乱,将昨日发现的线索一一列明。
“火场里的棉线和遍地灯油便不用说了。我还在那堆压在尸体上的石料上发现了黑色的线状痕迹。
做了这一切的人,先是将屋子里各类石料在窗边高高垒起,再将尸体拖到窗户边。
接着,将浸满火油的棉线一头绑在了石头灯台的蜡烛上,一头连在了非常不稳当的石料上以固定。只要算好蜡烛燃烧的时间,到时候,棉线无法被软化的蜡烛支撑,便会松懈下来。届时,石料就会崩然而倒,砸到尸体上,伪造出虞仁意外被砸死的假象。”
冬青面色苍白,却不死心,凄凄问道:“可是,我同花蓼都亲眼看到了虞老管家伏在桌前的剪影。若真如大人方才所说,我们看到的影子又是什么呢?”
有理有据,但此言却正中玉浅肆下怀。
“你很聪明,那晚用的一切东西,都是易燃的。若是一切如你所想,恐怕真就被大火烧得了无痕迹了。”
玉浅肆说到这里,语似凛冬寒风一般,蓦然声严。
“但这世上之事,只要做过,必会留下痕迹。就像是燃尽的棉线会在石料上留下黑痕一般。那晚,你用了一块人形剪影的煤精靠在窗边,再在石料的空隙间立上一截蜡烛。自然而然,就会在窗户上投下一人好似伏案工作的模样。”
玉浅肆举起那半枚乌黑的小物,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其上。
伯懿一瞧,正是昨日玉浅肆在屋子里找到的那个黑色东西。
时辰一到,石料翻倒,蜡烛落地便会点燃地上的火油。届时,煤精这种易燃物自然也会于大火之中无影无踪。
“只可惜,这块煤精的材质委实太好了些。因着你们喊窗边有人,救火的人自然也最先朝窗边泼水,因而,它没有如你所愿完全被烧干净。”
玉浅肆接着道:“冬青,你不是家生子吧?”
虽是猜测,但已无疑问余地。
冬青只冷着脸不发一语,沉默地半垂着头。
昨日玉浅肆看到他们一行人离开之时便察觉有异,再到小张氏带人来摆阔气,她才恍然发觉异在何处。
高门大户最讲究场面,冬青身量如此之高,若是家生子,自当不会跟在主人家身边伺候,毕竟看过去独独比别人高出一个头来,实在有碍观瞻。府里统一采买丫鬟,牙婆更不会将这类身高过高的丫鬟送入府。
只有可能是主人家亲选。可既如此,又怎么会不近身服侍,只在院中扫撒?三年前才被选了入别苑侍奉花草。
这其中,定然有故事。
随风见状上前回话道:“昨夜我入京查看,发现官府的契书存档上,冬青的父母皆出自河南道的淄川。”
淄川,那可是煤种之地,孔孟故里。那儿的人身量也的确比旁人更高一些。
“冬青的父母是矿上的劳工,因一场地动都被活埋在了地底。蒙已故侯夫人搭救,才入了侯府侍候。”
煤精此物不过便是一种十分坚硬且剔透的煤料,虽不大常见,但也并不贵重。但在河南道与河北道这些地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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