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轻跃,玉浅肆神色微变。
商赋眨巴眨巴眼睛,停下了滔滔不绝:“玉大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夜深了,多谢少卿大人,不若今夜先到这里吧。”
“哦,对不住对不住!”烛已半残,已不知过了多久。难怪玉大人方才神色疲累,语气也有些有气无力。
商赋连忙喝了口冷茶起身告辞。
“今日受益颇多,若少卿大人近来无事,劳烦您每日多与我讲讲这些朝堂之事。”
“自然自然,”商赋难掩笑意。能做玉大人的老师,可真是求之不得。
之后的几日,商赋一番懒散常态,每日天还不亮便兴致勃勃地收拾齐整,掐着点儿去寻玉浅肆。旁人也不知他们两人窝在一处都做了些什么,可不止一人瞧见,商赋往往都是天快黑时才从玉浅肆的院子里出来。
而玉浅肆,除了去给王嵩问诊施针,便也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别说暗中盯着她的哪些朝臣,就连提刑司的人也没怎么见过她。
那群朝臣住在这间别苑里,被禁卫军团团“护卫”,压根无法与外界联系,自然只能日日待在一起,紧盯着齐国公府与与提刑司的一举一动。
可眼看着几日过去,玉浅肆全然不似费心寻找圣人下落的模样,更是让他们忧心齐国公府的打算。
商赋即便每日早出晚归,但也听得到那些流言蜚语。
第九日,他依旧按照约定早早来到玉浅肆住处,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玉大人,我还是觉得这样日日来你这里......你不知道那些老不死的都怎么乱嚼你的舌根!”
那些本该被自己尊为叔伯的人,口口声声礼义廉耻,却闭着眼张张口就随口污蔑女子的清白,实在让他不齿。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同玉浅肆说起这些,可玉浅肆一如既往地轻蔑一笑,好似这些流言蜚语的主人公与她无关一般。
“少卿大人可是京城第一纨绔,竟也会忧心‘女子名节’之类的狗屁?”
商赋难得听她大咧咧说这些市井之言,倒先是红了耳根,嗫嚅道:“你......你可是贵女,我再怎么胡来,也不会欺辱名门女。”
玉浅肆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少卿大人此言差矣,我可不是什么名门贵女。”
“可你是玉家人,那可是四大家族——”
“——玉家,只是行医救人。即便救再多人,我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医婆,不过也是中九流,够不到贵女。我不看重这些,是因为我即是我,与身份无关,与他人亦无关。”
行得正,坐得直,有何所惧?犯不着因为几句闲言碎语便寻死觅活。
“少卿大人,看在你教了我几日的份儿上,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莫要在我面前演你那些风流戏。”
商赋这几日已经熟悉了默坐于一旁,瞑目默记的玉浅肆,才会脑子一时犯浑,口不择言。
当下听到玉浅肆骤然转冷的声调,才蓦地回过神来。
这可是玉浅肆,不是那些他可以随意调戏,卖弄潇洒的女子。
她虽为玉家人,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来的。从未靠过自己的身份。他还听闻,玉浅肆与那个琵琶女雅音关系不错,想来从不在乎地位、名望等俗物。
而自己以“身份”作为依仗,一时头脑发热将她当做那些闺阁女子哄骗,与那日在凌云阁掰断手腕的有何差别?
真真是找死!
“玉......玉大人,我......错了。”商赋慌张不已,脑中警醒起来,连忙咽下所有借口,只诚恳道歉。
玉浅肆轻轻摆摆手,依旧云淡风轻:“无碍。”一如给街边的乞儿抛下五枚铜板一般,清浅自如,毫无波澜。
“这几天辛苦少卿大人了。”
商赋连连摆手,口称“哪里哪里。”
说来也奇怪,玉浅肆虽说是向他“学习”,可从未限制他讲什么。甚至任由他天马行空,想到哪里便讲到哪里。
世家秘闻、各族闲言、以及各家之间老掉牙的人际关系,还有朝堂上的闲言碎语。她从不打断自己,只是倚着窗静立在一旁,摸着玉里乾坤听他聒噪。
有时盯着窗外的残木发呆,有时又轻蹙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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