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九王爷的脉象隐隐其形,时而跃然而去,时而又隐隐可见,这脉象,像,像是......”
宋淮安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深蓝色的锦衣长袍庄重肃穆,不怒自威:
“像什么!?”
太医撩袍跪拜:“此脉阴阳之气即将离决,多见三阴寒极,亡阳之候啊!”
宋祁瘫坐在地上,天塌了一般,没有一点帝王该有的气度。
他双目猩红,愤怒道:
“给朕拿全国最好的药治!
“朕的九弟活多久,你就活多久!”
“臣,臣遵旨。”
“侄儿何苦为难一个太医院的太医,我府上养了两个医术高超的,届时送到九侄儿府上贴身照料,定让侄儿长命百岁!”
宋毅轻轻抬眸,眼睛里锋芒毕现,满是对命运的不公和身残的不甘:
“侄儿谢皇叔关心,只不过我这条命是真的活不长久了,只求弥留之际能去趟临城。”
宋祁疑惑:“临城?”
“皇兄不知,我那日遇刺落水就是被陈家小少爷陈宴所救,他三姐就是清贵人。
“听闻他元宵那日大婚,我也想在入土前好好感谢他一番。”
“好,好!
“为兄这就命人拟旨赏赐。”
“臣弟谢皇兄体恤。”
宋淮安静静看着这一幕兄弟情深,眉头一点点翳起。
半年前的宋毅还是手握着三百玄甲军精锐,横行京城,搞得众臣人人自危的存在。
如今他真的就甘愿平静的接受死亡吗?
他不信,宋家的男人,各个都权欲熏心,身为皇族子孙,他就不可能接受平庸的死去。
虽然宋毅失踪的这大半年,宋祁对他的态度缓和很多,他和旧时的那些大臣终于也可以走动一二。
这兄弟俩如今演的这一出他属实有些看不懂了。
或许是想通了?亦或许只是短暂的缓兵之计。
小插曲过后宴会继续,颜面尽失的宋毅被抬去宋祁的寝殿重新梳洗。
“臣妾帮王爷重新梳洗打扮即可,你们下去吧。”
宋毅眼皮突突直跳,这要是被沈三知道,恐怕他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不用!
“常青留在这里就行。”
宋毅当着一众宫女婆子的面就这样拒绝了谢茯。
她面颊发烫,藏在宽袖里的秀拳紧紧捏着,指甲刺破掌心留下触目的红痕。
宋毅换了一件暗红云锦长袍,和他眉尾的那颗红痣很是相配。
红衣高冠,气度非凡。
宋毅坐在新轮椅上又出现在宴厅中央。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去,宋淮安端着两盏酒站在宋毅面前:
“皇兄薨世前特意将我从北疆召回京城辅佐祁儿。
“我远离朝堂数十年,制衡君臣之道早就不熟悉了。
“你从小对这方面就极有天赋,本以为过个几年我就可以把手上的这些摊子完全交给你。
“可如今侄儿这副样子......
“唉,皇兄若是泉下有知该多伤心难过。”
宋淮安痛心疾首的摇头,目光里对宋毅满满的都是心疼。
他忧心国家朝廷,殚精竭虑,为的就是让宋国强大。
宋毅接过宋怀安递过来的酒盏,一饮而尽:
“侄儿无能,不能帮皇叔分担朝廷要务了,只求有生之年能报还陈家的救命之恩。”
宋淮安拍拍宋毅的肩膀,叔侄二人相视一笑。
宋毅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醇厚内力,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他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紧紧扣着把手极力隐忍。
“侄儿这是怎么了?”
“无,无妨,腿,又疼了。”
宋淮安审视着宋毅的一举一动,心下一狠内力更加汹涌。
宋毅口中溢出清甜的血腥味儿,使劲咽下,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皇叔和九弟在说什么?”
宋淮安终于收手:
“哦,没什么。
“九侄的这腿甚是可惜。
“他也是为了朝廷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可得好好待他。”
“皇叔放心,朕心里有数。”
“哈哈哈,那就好。
“看到你们,也让我想起你们父皇的样子了。
“他那时就像你这样总是护着我。
“你们皇祖母罚我的时候,他求情。
“打手板子的时候,他恨不能全替我挨了。”
宋淮安回忆过往面露惆怅,满满的都是对先皇的怀念之情。
“淮王殿下,王妃身体有些不舒服。”
一个小丫鬟恭恭敬敬对着三个男人行礼。
“你们兄弟二人好好说说话,我去看看王妃。”宋淮安细长的丹凤眼睨着二人,转身离开。
宋男人消失在宴会厅后,宋毅赶紧用衣袖捂住嘴吐出一大滩血。
“九!”
宋祁的话被宋毅打断:“带我去御书房。”
淮王府。
宋淮安坐在床榻上,安妍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发。
“宋毅内力真的一点都没有了,腿也残了?”
“没错。
“他眼高于顶又在宴会上出丑至此,以他的性格装是装不出来的。
“我探过他的底子,早就亏空了,竟然生不出一点内力和我对抗。”
安妍娇娇柔柔的窝在宋淮安怀里,勾着男人的脖颈,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那殿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朝廷上的那些迂腐老臣,只看中嫡长正统,都是一个爹,只不过是从不同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能证明什么?
“宋淮乐即无才无德,又是个沉迷酒色的顽固,要不是靠着沈家,他怎么可能坐上那个至高之位。
“而我却要我蜷缩在贫瘠的北疆了此残生!
“只不过我那个没用的皇兄,倒是留了两个有种的儿子。
“他若是能早死几年,我也不用这般筹谋算计。”
怀里的香甜软玉没能打乱宋淮安,对他来说女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工具。
安妍深知这一点,看出男人无心此事,索性乖乖躺在他怀里听他说话。
宋淮安话锋一转:“听说陈清宁怀了龙种?”
“才刚诊出来。”
“皇后那边没什么动作吗?”
“臣妾倒是走动过几回,李家那群迂腐老臣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个样。
“李知韫不光没有任何动作,还整日对陈清宁关怀备至,唯恐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出点儿什么意外。”
“你想想办法,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生出来。
“陈清宁是个顾前不顾后的。”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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