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的冬天多半偏湿冷,空气中的水分子裹挟着阵阵凉意侵入骨髓,让人遍体生寒。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如刀锋般刺破了清晨的宁静,冬日昼短夜长,此刻的天刚刚蒙蒙亮。
温继舒轻手轻脚地沿着床边下去,转头看见晏边熟睡的样子,又小心替他捻好了被角。
昨天两人回来时已经比较晚了,不知道这天晚上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路上堵了很长时间。他们去给家里长辈挑了礼物,又在本地备受好评的情侣餐厅吃了个饭,美其名曰促进感情。
温继舒吃得很优雅,晏边也没有惦记他那麻辣烫。
温继舒住的小区离他工作的律师事务所比较近,听他说平时开车过去差不多十来分钟。房子是他做大学老师两年后买的,三室两厅两卫,离学校也不算远。但晏边来得不巧,两个次卧都没有收拾出来。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在家的时间不多,也没有朋友会过来住,就把布置次卧的事情搁置了。”温继舒这样说。
晏边表示理解。
换作是他,他也没那闲工夫多收拾房间,横竖又不住人。
于是晏边就在温继舒满是歉意的诱哄下,无比自然地入住了温继舒的主卧。
俩人睡姿都出奇地好,各占床的左右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温继舒是大学老师,他的课基本上都被排在上午。处于熬夜重灾区的晏边可能才刚睡熟,他就已经早早起床出门上班了。
“吱——”
温继舒带上了房门,声音尽可能地小了。
床的右侧。
晏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漆黑深邃的双眼空洞无神,茫然地看着灰色的天花板,眼皮一抽接着一抽。他刚阖上眼,眼皮就跟个皮筋似的开始弹,连带着神经都开始振动,迫不得已,晏边只好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睁眼还不够,他直接坐了起来。中长发落在肩头随意地散乱着,几缕头发顺着晏边的动作盖到了他眼前,遮住了他将近一半的视线。
坐了一会儿,晏边理智回笼,拨开了眼前的头发。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的心情很不美丽,浑身上下都围绕着烦躁的气息。
呼……
首先,他失眠了。
晏边并不认床,随便给他把躺椅他都能睡。可昨天晚上毕竟有温继舒这样一个大活人睡在旁边,尽管嘴上说不在意,实际上怎么都还是会有所顾忌。他从未和别人一起睡过,即便是小的时候也没有。
一整个晚上,晏边都保持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温继舒起床离开。
再然后……
他睡不着了。
晏边靠在床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那么想给自己一拳头。
——把自己打晕了就能睡着了。
当然,这个想法要不得。
于是,晏边又保持着靠在床头,双目无神望着墙壁的姿势一动不动,活像个蹲在角落里的蘑菇。
墙上的挂钟发出一声又一声嘀嗒,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
片刻后,晏边闭目养神。
渐渐的,他就陷入了浅眠。
……
今天早高峰比较严重,即便温继舒早早出门,也才将将在上课前十五分钟赶到教室。
温继舒累得气喘吁吁,金边眼镜遇冷泛起了薄雾,他只好把眼镜摘下来细细擦拭。
“温老师!”
声音的源头是一个课上课下都很认真的女孩子。温继舒大一的时候带过她的民法,现在又教她的民事诉讼法。
“怎么了?”温继舒抬眼看她,笑容温和。
“老师,期末重点什么时候划呀?”女生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温继舒闻言摸摸下巴:“重点啊……”
女生目光专注地看着温继舒,眼里亮晶晶的。
她看得是老师吗?
她看得明明就是她的期末重点!
期末重点啊啊啊!
这才是对大学生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最后一节课划。”温继舒眨眼,“现在,我们要先上课了。”
“好的老师!”
女生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温继舒,压低声音道,“老师,你说的那个期末重点……它多吗?”
“很少……”温继舒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声音放得很轻。
女生眼里顿时迸发出了大大的光亮。
好耶!
“谢谢老师!老师你太好了!”
得到了让人无比放心的回答,女生开开心心地回座位上去了。
温继舒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戴上眼镜。
少而已,他又没说简单。
现在的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听到了一点好消息就那么高兴。
不知道还有坏的在后头呢。
回头看教室墙上的电子钟,差不多五分钟后上课,温继舒想起来晏边这会儿还在家里睡觉,于是就拿出手机给人发自己的排课表。
……
温继舒:【[文件]】
温继舒:【[文件]】
温继舒:【我去上班了,上面一个是我这学期的总课表,一个是这周的排课。】
温继舒:【[对方向您发起了一笔转账]】
温继舒:【对了,亦安说那两个门一时半会儿可能修不好,你要不先在我这里住几天?】
晏边睡了没多久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伸出手给温继舒回消息。
晏边:【好的,知道了。】
晏边:【为什么突然给我转账[问号]】
晏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直接搬到你这里来吗?那个房子其实我打算退租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等找到了我马上就搬出去。】
晏边木着脸打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动。
眼睛看着聊天框瞪了老半天,温继舒也没有回他消息。
八成是去上课了。
晏边闭上眼翻了个身,又睡了。
窗外风声疾呼,树枝被呼啸而过的大风压弯了腰,晶莹剔透的小水珠遍布枝叶,在微不可见的晨光下生出小小的光点。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下,但总有那么一些微弱的闪光。
晏边做了个熟悉的梦,这个梦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他的梦魇。
在梦里,温继舒与他决裂的那一幕反复上演。
即使在现实中,他们并没有争吵,直到分开的那刻都维持着体面。
他们的决裂不是传统意义上彼此歇斯底里地呐喊,而是两个人都能察觉到对方在刻意远离,促使着这段关系渐渐走向毁灭。
这种感觉就像是风湿痛,它进入身体时毫无所觉,甚至因为不是那种尖锐的刺痛,过后也不会多加关注。可它会在你清晨苏醒时预示它的存在,在某个潮湿的阴雨天慢慢地钻心剜骨。
可以抑制,但无法解决。
你明明隐约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但你没有勇气去面对、去解决。
你打心底不希望这段关系结束,你也知道它其实没必要那么快就结束。
但你漠视,你不作为,你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更是去做了一把推手。
而当时你残酷决定导致的后果,会在你每一个午夜梦回之际——
惩罚你。
让你永无安宁。
梦里怒号的狂风与窗外此刻呼啸的寒风缓缓趋于重合。
晏边猛然惊醒,他宽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喘息声也愈发愈粗重急促,细细密密的汗珠布上额头,滴在他紧皱的眉梢上。
又是这个梦……
晏边按按眉心,心道他真是最近没休息好,这种陈年老梦都搬上来了。
梦境大多都是现实的投射,或许是最近和温继舒见面的次数太过频繁,连带着梦里都有这人的影子。
晏边缓得差不多了,抬眼一看挂钟,时间才刚过去一个小时。
打开手机,温继舒果然回复了消息。
温继舒:【抱歉,刚才在上课。】
温继舒:【你当然可以直接搬来我这里,不用之后再搬出去,我们已经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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