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乌云消散,雨过天晴。
空气湿润,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味道。
姜渔自从前往曙光之城后,很久没有闻到大自然的气息了。她没有探究天气为什么会骤然变化,而是不禁贪婪地深呼吸了几口空气。
温不朽也在深呼吸——
他说:“未来?”
“嗯,十多年后吧。”
“帮我?”
“是的。我会义无反顾地帮你。”姜渔转身,目光坚毅。
“哦,这样啊。”温不朽犹豫一下,说:“可以请你……”
温不朽的话没有说完,被他成为“祺哥”的中年男人一步步靠近两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姜渔,说:“这位是……”
“你好,我是他的经纪人。”姜渔微笑着点头示意,说:“从今以后,我将负责他的演艺活动。”
“啊?”
温不朽与祺哥共同发出疑问的声音。
“你是他经纪人?那我又是谁?”祺哥脸色阴暗不明,“你以为凭三拳两脚就能随随便便来挖老子的人吗?”
温不朽慌张地靠近祺哥,脸色焦急:“听我解释,祺哥,事情不是这样的……”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祺哥怒斥着推开温不朽。
他身高与温不朽相仿,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头,只不过膀大腰圆,肚子发福,约有两百多斤的样子,对照之下显得姜渔格外瘦小。
祺哥睥睨姜渔,说:“姑娘,你是没听过我们百盛娱乐的名头,还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我看你有几分身手,想必是后者喽?”
“我既没听过百盛,也跟你们没有恩怨。”姜渔面不改色,指了指温不朽,说:“我是冲他来的。”
温不朽连忙将姜渔拉走。
他声音压低,语气急切:“这位场务,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啊,但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解围。至于百盛娱乐……他们是黑恶势力起家的,你就不要再因为我惹上麻烦了。”
姜渔声音沉稳:“放心,我会带你走的。”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不知道你是哪家娱乐公司的,总之,我很谢谢你的赏识。其实我蛮能理解的,我很努力,演技尚可,小有灵性,外貌条件也还行,声台行表样样不差,但你真的惹不起百盛的!别再抢我啦——”
姜渔瞥了温不朽一眼。
发型凌乱,满脸是血,泥浆与血混在衣服上,邋里邋遢,扮相与“挨揍的小混混”简直是天作之合,就是一个有点姿色的小瘪三而已……怎么还越说越自恋了呢。
“小反骨仔,嘀咕什么呢!”祺哥大步流星迈过来,再次将温不朽退到一边,瞪着眼睛向姜渔说:“听好了,就算这个垃圾脑袋再笨,演得再差,以后再不成气候,他永远都是百盛的一条狗!百盛喂他吃一口饭,他就要给百盛卖一辈子的命!”
“哦?是吗?”姜渔不禁冷笑一声,“我可听过,打狗还需看主人呢,但是当他被打的时候,你怎么赔得都是笑脸呢?有你这样的人带他,他永远就只能做一条狗!永远担惊受怕,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地看人脸色,永远一事无成!”
“你懂个屁!要不是他长得人模人样,他连龙套都演不上!”
“一个绣花枕头,没有真正的贵人指引,永远就只是一个绣花枕头,草包,花瓶!”
等等……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你们不是在抢我吗,怎么听上去句句都是在骂我呢?
温不朽站在一旁听得心里五味杂陈的。
尤其是那位叫姜渔的女生。
不是刚刚还说我未来能当大明星的吗?
“好,好,好。”祺哥怒极反笑,他双手撸起袖子,露出臂膀处的部分牡丹文身,随即双手握拳,咯吱作响,“想当年我也是百盛的红花双棍,没想到退下来后竟然会被一个女仔指三道四,既然你今天执意要抢这个垃圾,老子不用枪,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好老套的台词,是经典警匪片看多了吗?”姜渔叹了一口气,看向温不朽,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是这个幻境沼泽的原因?”
上一次,陆伯原的幻境沼泽,是一座巨大的天空之城。
这一次,除了这名祺哥总说出一些诸如“反骨仔”、“红花双棍”这种颇具年代感的台词外,倒是暂时没发现什么异样。
思忖间,祺哥已经欺身向前。姜渔定了定神,不退反进,踏步上前,迎着祺哥的拳头向下俯身,身形如游龙般绕到祺哥腰后。
祺哥再回身时,身子僵住。
“你不用,我用。”
姜渔拿着从祺哥腰间挂着的手枪,上膛对准祺哥的眉心,不耐烦地说:“现在可以请你滚了吗?”
祺哥硬着头皮,咬牙说:“好,你有种!你如果真有本事,就在这里别走!我一定回来弄死你!”
祺哥缓缓后退几步,总算转身跑远了。
姜渔收了枪,看向温不朽:“走吧,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温不朽有些愣住:“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义无反顾的那种。”姜渔表情真诚,“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要尽快说。”
姜渔记得上一次陆伯原为自己派发了一个任务,即“带姐姐回家”。
虽然陆伯原被异化的精神锚点是他与许江竹的“关系”,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一信息也是在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才逐渐披露的。
姜渔赶时间。
她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温不朽被异化的精神锚点。
“我……我要去拍下一场戏。”温不朽迟疑地说道,“祺哥今天还给我接了两场戏的。”
“嗯。从现在来看,你被异化的精神锚点,有可能是你的身份。”姜渔点点头,她很满意温不朽配合的态度,说:“曾是影帝,在幻境沼泽中却成了龙套。或许帮助你重回巅峰就可以。”
温不朽眼睁睁看着姜渔的嘴唇一张一合,蹦出的却都是听不懂的词汇,有些错愕地问:“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姜渔拍拍温不朽的肩膀,露出和熙笑容,“让我们朝着你的梦想出发吧。”
“你……”温不朽伸出一根手指,不确定地指了指姜渔,“你要一起?”
姜渔神色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是你到底有没有听祺哥说话啊?”温不朽苦着脸,“你没听到他会再回来找你麻烦吗?”
“够了。”姜渔拉住温不朽的手,向校门口走去。
她头也不回地说:“从现在起,只听我说的话。”
“可……”
“住口,桐枯……哦,抱歉,是温不朽。说起来,不朽是艺名吗?还是本名?长青不朽?”姜渔嘀咕着,“真是一块木头。仿生人和正主都是。”
走出去两三百米,温不朽都没有再说话,他忍着痛被姜渔拉扯,努力跟上姜渔的快步。
“怎么不说话?”姜渔忽地转过身来,怒目温不朽,“你不说话要我怎么帮你?”
温不朽咳嗽了两声。
他说:“走反了。”
“刚才怎么不说!”
“你让我住口。”
“死木头……”
姜渔暗骂一声,扭头走向教学楼的方向,拉得温不朽在身后踉踉跄跄。
……
教学楼原来是一座摄影棚。
或者说,包括校园的操场在内,都是影视城中的一处布景。教学楼内则囊括了更多的室内布景。
一楼走廊尽头,化妆间内。姜渔站在忙碌的人群中,看温不朽仔细地为自己打上粉底,盖住伤痕,吹干头发,整理发型。过程中,时不时被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的手很快,总是在抢别人用剩下的化妆品、工具、吹风机,明明孤单一人,却又熟练流畅得像一支专业化妆团队。
“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找上我,又要帮我什么?”温不朽专心致志地对镜化妆,自嘲一笑,“你见过哪个顶流……算了,就算是新人,也不是这么孤零零补妆的吧。嘶。好痛。”
姜渔恍惚间有一些幻视。
她仿佛看到了这一年的自己,她窝在冷清的1301室内,为自己处理伤口,同样是疼得龇牙咧嘴,之后,她会出门,活在同样冷冷清清的云市中。
于是,她淡淡说:“不要唧唧歪歪。”
“你变化好大。”温不朽被噎了一下,一半困惑一半畏惧地说:“我还是喜欢你做场务时的样子,至少很温柔。”
“我不喜欢你,也不需要你的喜欢。”姜渔语气冷漠,“身为你的经纪人,我需要你听我的话。”
“还经纪人呢。唉……”
温不朽联想到不知多久后祺哥就会带人赶来,只觉得万分忧愁,对着镜子深深叹了口气。
而且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做我的经纪人呢。
又为什么,找到我的人,都不喜欢我呢。
我是不是,本身就不够讨人喜欢?
是不是,不应该抱有这种被人喜欢的梦想?
姜渔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竟给温不朽造成了一点点的心理创伤。
她只是安静等待温不朽补完妆后,随着他赶往下一个片场。
第一个片场,是在教学楼的二层办公室布景,温不朽饰演一名阿谀奉承的反派小弟。
在这部戏中,温不朽只有一句语气殷勤的“大哥,要不咱们把嫂子出卖了吧?”的弱智台词,随后就被大哥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耳光,最后补上一记鞭腿,将温不朽重重踢到玻璃桌子上。
温不朽献计了一次又一次,桌子上的玻璃也碎了一片又一片。殷红又从他廉价的白色衬衣上渗出,与满是皱褶的黑色衣服粘连在一起。
姜渔看了全程,忍不住动容,心想:不愧是影帝,他演弱智还是演得很像的,竟然能把那么脑残的台词念得那么有信念感,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他真情实感想出来的呢。
很快,这场戏顺利拍完,导演与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为霸气侧漏的男主角喝彩,没人来关心温不朽的情况。
甚至因为已经拍完了戏,这个剧组的场务也不再帮温不朽擦去脸上的血迹。
温不朽孤零零向姜渔这边走来。
姜渔问:“继续补妆吗?”
“你还没走啊……”温不朽摇摇头:“这样正好,省得补妆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姜渔站在人群中,看着温不朽饰演一名叛逃后被捉回来的叛徒。他被主演绑上锁链,吊在场中,一次又一次地殴打。
她才明白温不朽为什么不用补妆了。
原来第二个片场,是审问戏。
这场戏,温不朽没有台词,所用的道具经过了处理,也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于是蛮快就拍完了。
只不过与之前一样,并没有人在意无力哀嚎的温不朽。
姜渔心底生出了一些疑惑。
看来,这样任由温不朽去演戏,是不对的。至少,他依然被困在幻境沼泽的玩弄之下。
可自己如今进来,又能做什么呢?
姜渔与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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