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海狂/化阈值达到上限....”米达尔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穿着白大褂,将检验单贴在白板上指着一个个红色的指标继续说道:“自愈力、抗毒性等身体像能在初步判断下已经降至B级,并且有继续下滑的趋势...”
伊尔西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
他垂下头,手紧紧握着凳子的边缘,米达尔的一句句话宛若审判台上的证词,将自己的“不堪”完完全全暴露在雄虫的眼下。
倒也不是不堪,只是...
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他不可控制地将自己放在天平的一端进行审判:
他身边的雄虫充满生命的活力,是虫生中最好的年纪。
而自己呢?诊断单上刺目的红色数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副身子是多么的枯朽。
沉疴痼疾与年轻朝气。
放在一起,还真是无比惨烈的对比。
“总之!”米达尔慷慨激昂地说了半个小时,拍了一下眼前的白板,对着两个虫说道:“伊尔西,你现在的情况非常非常糟糕,就算不进行最后一个阶段,平常的信息素抚慰也要足够!”
“还有....”
“米达尔,没你说得这么严重。”伊尔西出声将医生打断,看着旁边脸色越来越严肃的白榆,伊尔西本就苍白的脸色又多了几分难堪,他给医生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到此为止。
“不严重?”医生悄悄翻了个白眼,他意会到了老朋友的意思,但是他完全不想按老朋友的想法办。
在他看来,找到一个A级雄虫一点也不容易,找到一个肯给伊尔西治疗的脾气好的雄虫更不容易。
就算眼前的这位阁下看起来很好说话,并且目前很喜欢伊尔西。
那又怎样?
对雄虫谈感情就是脑干缺失,多捞点信息素才是真道理。
在伊尔西和米达尔一个一个眼神无声的交锋中,一直沉默的白榆突然出声:
“能治疗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荒星上砂石,带着粗糙的颗粒感,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您说该怎么治疗就行。”
“哎,这就对了。”米达尔对伊尔西扬起了下巴,直接看向白榆:“阁下最好能每天晚上都进行信息素安抚。”
然后?
白榆发现米达尔沉默着不出声却一直盯着他,那双眼睛在无声地呐喊:您快问,您快问!
“然后呢?”白榆十分配合地问道。
“还有...”米达尔咽了口唾液,声音染上了几分讨好:“您的精神力如果达到了A级,那么完全可以对伊尔西进行精神海梳理。”
“两者相互配合是可以很好地稳定伊尔西精神海状况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白榆的神情,毕竟信息素安抚倒是容易,但精神海梳理会耗费雄虫大量的精神力与体力,就算是结婚受宠的雌君,能得到精神海梳理的也寥寥无几。
所以米达尔也不太确定,白榆是否会同意。
果然,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凡落更是完全一副吃瓜的模样,甚至整张脸快要挤到两位当时虫中间了,而米达尔则是为自己的好友捏了一把汗。
他瞅瞅自己的老朋友,发现伊尔西表情复杂,嘴角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如果再仔细点观察更能发现,平时任何场合都能谈笑风生的总裁此时多了几分僵硬与无措,那双桃花眼中不知道是多了一份忐忑还是期待。
在三道视线下,白榆喃喃地重复了一边:
“精神海梳理?”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是特别愉快的事情,眉头不禁微蹙了几分,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反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代替精神海梳理么?”
伊尔西握着凳子边缘的手猛然收紧,又慌张地撇过头,金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个尖尖的下巴,显得苍白而脆弱。
果然。米达尔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了然的神情,他偷偷瞅了一眼伊尔西,心里不禁暗暗感叹:
啧,真心害死虫。
他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却不露半分,并且还能端出一脸微笑地说:“其实不进行精神海梳理也可以,只是伊尔西是您雄父的雌虫,你可以....”
“米达尔,别说了。”伊尔西突然出声打断,他豁然站起身,一种无力感蔓延全身,他看着白榆的头顶平静地说道:
“米达尔,你继续给我用之前的抑制剂就可以,加大剂量。”
他刚才真的抱有白榆会同意的想法,想来确实荒唐了些,雄虫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白榆当然也不愿意。
米达尔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他刚想打圆场再好好劝劝雄虫,就听见白榆就先出了声:
“用什么用。”白榆伸出手想拉住伊尔西的手腕,却猛地拉了个空。
看着悬空的手,白榆意识到:
伊尔西躲开了他。
他错愕地抬头。
最开始伊尔西因为他是雄虫并不会反抗,但后来他们渐渐熟悉,自己也总能轻而易举地拉到伊尔西的手腕,乃至手。
这是伊尔西第一次躲开他。白榆看着手掌上的纹路,又看了看一脸常色的伊尔西。
和伊尔西相处久了,他也可以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读懂一些情绪。
就比如现在,他看出了平静下隐藏的委屈与生气。
他又瞅了一眼凡落,那双眼睛睁得圆滚滚,里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渣虫。
白榆恍然大悟,他轻笑了一声,再一次去追逐伊尔西的腕骨,然后不容拒绝地拉住。
“伊尔西,我仰着头看你好累啊。”少年拉着长音,声音好像真带有几分疲惫。
“我不是不想给你做精神海疏导。”
他拉了拉伊尔西的手腕,眼巴巴地盯着他。
伊尔西瞅着这样的白榆,心中竟顿时生出几分“我才是渣虫”的感觉,他没有说话,但仍顺着白榆的力气做回椅子上。
白榆好像真有点累了,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问向米达尔:“医生,我的精神力带有很强的攻击性,这个会不会伤到伊尔西?”
雄虫本身就暴虐不堪,如果精神力再呈现攻击性很有可能反其道而行,直接对雌虫的精神海造成重创。
顿时,屋内三只虫的目光又齐齐汇聚向白榆。
震惊、不信、疑惑、担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白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迎着伊尔西复杂的神情说道:
“所以第一次分化后,雄保会一直不怎么理会我。”
所以他才能所心所欲地去搞科研。
伊尔西同样读出这个答案。
少年的往事一直被蒙着幕布,但好像从此时他愿意像自己慢慢掀开一角。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戳中了,他恍然发现,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白榆在无理由地迁就着他。
“然后呢?然后呢?”凡落是个热情的吃瓜虫,他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好奇。
白榆斜眼瞅了一眼凡落,越来越觉得这个虫好狗,长得还像金毛,于是开口道:
“小金毛,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但是配上白榆弯着的眉眼与平直的嘴角,顿时赋予了这句话另一层含义:
不该好奇的别好奇,要不然噶了你哟!
救命!小金毛好害怕!小金毛炸毛了!
白榆看着马上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凡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趴在伊尔西的耳边,“我和你说,我以前养过一只宠物,和这个凡落贼像。”
“有机会我给你画出来,好不好”
少年的压低吐字的声音很软却带有无法忽视的热意,温热的气息顺着耳朵错落的神经一点点与血液融合。
他以前在战场上,只有突如其来最秘密的军报需要这样传递;现在在商场上,也只有掌握拿捏对手弱点的信息才知晓。
但此时此刻,在明亮的诊疗室里,朋友在对面吹胡子瞪眼,而少年的笑容干净清澈,他趴在自己的耳边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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