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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
湖广总管、平虏侯王五接到武昌朝廷通知,要在汉阳设立大军后勤粮草基地,同时汉阳也要归渡江后的行营直接管辖。
将汉阳设为大军的后勤粮草物资转运中心是因为汉阳紧邻长江,与武昌隔江相对水运方便,因此江南的物资通过水师输送到江北后肯定要在汉阳统一存放,再统一拨付前线诸军。
相当于一个前哨基地中转站。
跟汉中性质差不多。
但汉阳一旦归渡江后的行营管辖,就意味汉阳实际控制权从王五这个地方诸侯手里转移到了吴三桂的“中央”手里。
这对于实际仅控制荆州、汉阳、荆门三地的王五而言,无疑权力和地盘都受到极大削弱。
在这份朝廷公文上署名的是以户部尚书身份入阁办事的大学士来度。
由于首辅方光琛在西北未归,次辅刘玄初又在昆明养病,因此吴三桂设立的内阁实际主事者就是这个户部尚书来度和礼部尚书钱点。
二人都是原明朝在辽东的文官,追随吴三桂都有三十年时间,是吴三桂十分器重信任的“老班底”。
程序上,这份来自武昌内阁的公文应当直接派送给湖广总管王五,但公文是汪士荣拿到总管府的。
也就是说来自武昌朝廷的公文绕过了王五这個湖广总管,直接发给了总管下属的巡抚手中。
明显不合理。
好比过去燕京内阁公文不发给湖广总督张长庚,而是发给湖北巡抚胡全才,再由胡全才转交总督。
又或书记没接到通知,县长却接到了,这不倒反天罡么!
王五分析武昌内阁之所以这么做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还没有彻底将他这个平虏侯当作“自己人”,至少内阁那两位大学士对他存有偏见。
二是吴周王朝的官制存在不少问题。
大体上吴周继承的是朱明制度,但很多官职还是互相冲突,以致职责不明。
如张长庚降吴后被封为定北王,并仍任湖广总督一职。
可王五这个平虏侯同样也被任命为湖广总管。
这个总督和总管到底谁管谁?
要是总督是老大,那总管压根没必要设立,完全是多此一举。
设了总管就应该废除总督,哪有二者并立的道理。
你要下面的巡抚、布政、参政、知府给总管汇报工作,还是给总督汇报?
现行吴周官制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实是搞不明白吴三桂既然全盘继承明制,为何还要沿用先前别出心裁的官职。
自古官职混乱、职责不明必然会出现扯皮的事。
短期还好,长期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
但这个问题以王五的身份显然没法解决,也只能无奈自嘲自家这个总管有点橡皮图章的意思。
内阁那边直接给汪士荣这个湖北巡抚发文,也许是考虑汉阳归湖北巡抚管,因此没必要单独给总管、总督发文。
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王五不得而知。
他没有因为内阁对自己的“不重视”就消极对待此事,反而在汪士荣询问是否照内阁要求办理时,没有任何迟疑就爽快答应将汉阳控制权移交内阁,也就是吴三桂的“中央朝廷”。
见王五这么痛快就把汉阳府交还朝廷,汪士荣还稍稍愣了下。
他以为眼前的平虏侯多少会向朝廷提要求,拿汉阳跟朝廷换其它地盘,又或要钱要官。
没想人家什么也不要,直接爽快答应。
两相一对比,倒显得他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殊不知面前的侯爷也是强捏鼻子迫使自己“割肉”。
没办法,谁让这会再大的事也不及北伐事大呢。
用张长庚的话讲,吴军不北伐,他们都得玩完。
历史车轮在他努力作用下已经偏离原本历史,那他适当做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见左参政钱文涛在,汪士荣忙吩咐其准备三千头猪,五千只羊,鸡鸭、禽蛋若干,组织民夫送到汉阳供应渡江大军。
“我明日也要去汉阳坐镇,确保各处不出问题,不然哪个环节出了差子,皇上那边肯定不高兴。”
汪士荣不是请王五这个总管同意,而是打招呼的口吻。
许是吴三桂称帝让这位汪先生也开始“膨胀”起来。
人之常情而矣。
王五哪会计较这种小事,当下点头同意。
汉阳那边的确需要汪士荣这个巡抚出面同各方打交道,协调军地关系。
不然肯定乱套。
这次吴军北伐出动十万兵马,吴三桂更是御驾亲征,需要的粮草物资以天文数字计,汉阳如今不仅是个大兵营,更是个大粮仓。
属于重中之重。
不然吴三桂也不会让马宝先领15000骑兵渡江在汉阳北部起屏障作用。
此次吴军大举北伐所需粮草部分来源于云贵输送,部分来源于湖南和武昌提供,不需要王五这边承担多少。
但要是仗又打着胶着的僵持局面,那吴军的后勤压力就大了。
云贵地方太远,又要承担西北方面,多半是不能再指望。
唯一能
指望的也就是湖南和湖北这两个距离主战场不远的省份了。
湖南人口四百来万,湖北这边也有三百来万,靠这七百来万人支撑北伐,以这个时代的交通运输能力来看,两省民众必定负担极大。
须知,往前线送一斤粮食,路上就得吃掉五斤!
巨大消耗也注定吴军这次北伐必须速战速决。
汪士荣又说还得组织三万左右的民夫为北伐大军提供后勤支持,这件事需要王五这个总管统筹。
因为这三万民夫都得从王五的地盘征召。
变相的又要割王五的肉。
王五思考了下,同意从荆州征召15000民夫,从荆门征召5000民夫,余下10000人由汉阳知府张玉征召。
征召的民夫出发时的干粮和工具由各县承担,不得要民夫自备干粮工具,另外嘱咐汪士荣要行文各县对征召民夫的家庭要给予免徭役以及一定的工钱补贴,不可让百姓因为壮年出役家中缺了劳动力,断了食物来源。
总之,尽最大程度确保民夫没有后顾之忧。
不然,不管不顾征召民夫随军的后果多半又是民变四起。
他新组建的三镇兵中就有几千随公弦造反的民夫。
任何一个时代,民夫都是造反的主力。
元朝之亡便源于在黄河充当挑河工的百万民夫。
“你这个巡抚大人是不是给朝廷汇报一下,争取朝廷拨些款项给我们?”
出人出力都可以,王五还是希望吴三桂那边能够给自己减轻一些压力。
毕竟他眼下也是百废待兴,要用钱的地方太多。
这种事又不好直接开口,由汪士荣出面最好不过。
“也好。”
汪士荣在荆州也一年多时间了,如何不知荆州实际情况,当下答应向武昌争取一笔款子。
这边刚说完,那边左参政钱文涛一脸为难的诉起苦来:“这么多猪羊鸡鸭,下官一时半会哪里能凑出来,是不是可以少些?若是半数的话,下官把握大些。”
钱参政是真为难,除了这么多牲畜确实不好在短时间内凑齐外,就是觉得这么把这么多牲畜白白送给吴三桂的大军委实心疼。
侯爷自家三镇嫡系兵也就七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这么多猪羊鸡鸭,全让自家兵敞开肚子吃不好么?
“凑不出来?”
汪士荣抬头看向钱文涛,也不管边上坐着对方真正的主子平虏侯,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本官只提出问题,如何解决是你的事限你五天之内办妥,否则本抚必上奏朝廷夺了你这身绯袍。”
吴三桂称帝后礼部意同清承明制一样也承明制,故一到四品官员仍为绯袍,五到七品为青袍,八九品绿袍。
钱文涛这个参政是从三品的地方大员,因此官服是绯色。
夺了绯袍,自是以夺官威胁。
按道理,汪士荣虽是湖北巡抚,但参政并非巡抚直接属员,省内排名也仅次于巡抚、布政,分管粮储、军备的参政甚至可以和巡抚分庭抗礼。
因此汪士荣以夺官要挟钱文涛这个参政完全没有道理,程序上也走不通。
只是汪士荣身份特殊,其是吴三桂潜宅时期的重要谋士,身份地位不是钱文涛能相提并论的。何况汪来荆州是起“监军”作用,某种程度上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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