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照没有立刻给周潭川答复,周潭川也不着急,说让她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给他答复。
这日之前,颜夕照从未想过表哥对自己会有男女之情,她只当他是宠爱妹妹的兄长。他们都是各自家中唯一的孩子,自幼相识,关系亲近,兄长照顾妹妹是人之常情,再加上此前舅舅他们包括表哥在内都没有提起过这种事,她也就从未朝那方面去想过。
那番话语,她诧异而错愕,但,其实并不排斥。
她反而感谢表哥对她的照顾。只是她如今心绪不定,她心中有些尚未来得及忘却的、容易影响她心情的人与事。
若她接受表哥的心意,却在之后想起别的人,而忽略了表哥的感受,那样对表哥不公平。她会觉得对不起表哥,更是辜负了用心照顾她的舅舅一家,会伤他们的心。
故而,需要深思熟虑。
这夜,颜夕照辗转难眠。这是自她来到灵州后初次难以入眠,闭上眼就会想起这样那样的事,无法静心,思绪混乱,越想越清醒,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直至天光亮起,从窗子照进屋内。而后有一声无奈而带着疲惫的叹息在安静的房中清晰响起。
蓉儿来伺候颜夕照起床时,她仍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却是有些无力的模样。
蓉儿惊讶,却又觉得这画面略显熟悉,似乎几个月前在上京的玄女观时,也有过类似场景。只不过那时候小姐是撑着身体坐起来的,而今日她是干脆放弃起来,索性躺在床上的。
看样子,她是夜里没睡好。
蓉儿问:“小姐,要不要给您煮一杯安神茶?”
颜夕照没拒绝,自嗓间发出一声无力的“嗯”。蓉儿当即去煮,没多久后她折返回来,然而床上的颜夕照却已经闭上双眼,呼吸轻轻的,似乎已经入睡。
蓉儿小心着瞧了瞧,确定自家小姐是睡着了,将带来的安神茶放在一边。看来现在是用不上安神茶了。
她动作轻柔的为颜夕照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随后走出卧房。
暮色时分,颜夕照才醒来。她没有做梦,只是一觉睡下去,再睁眼就已是这个时辰。她并无着急之意,只是翻了个身,表情呆呆的望着透进暖色光晕的窗外,而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约摸片刻后,她起床穿衣。
冬日寒冷,即便是在屋内也是如此。她加快动作,迅速穿好衣裳,又去到梳妆镜前给自己梳理长发。
已是比较晚的时辰,已然没有梳妆的必要,简单系个发带即可。
推开房门,恰巧晓桃抱着一只装有几支红梅的花瓶走进来。见她醒了,赶忙行礼:“小姐。”
颜夕照点头应了声,视线落在晓桃手中抱着的花瓶及其内的梅花上:“哪里来的梅花?”
她记得,周府并未种梅花。
“是表少爷送来的,”晓桃解释:“他说是今日从城外摘来的,见这几支梅花完整,花瓣娇嫩而一片未落,想来是一路呵护着送回府中,而后立马送到小姐您这儿来的。”
颜夕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眼底又有些许惊喜浮现。
晓桃将花瓶摆在桌上,颜夕照行至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枝头的红梅。寂静无声里,她心绪渐渐平稳,而后有一丝笑意浮现在眼中。
十二月底,颜夕照收到父亲的来信,说她祖母的身体在公孙大夫的调理与照顾下越发的好,如今寒冬也不像往年那般难熬,甚至还能外出走动走动。
此外,信中还告知她母亲已经在去往灵州的路上,会在灵州陪她一块过年。奈何他公务繁忙,且她祖母身体不适宜舟车劳顿,他们二人只能待在上京,无法去灵州陪她。
母亲要来,颜夕照惊喜,父亲与祖母无法前来,她有些许遗憾,却也能够理解。
年末时正是刑部忙碌时,父亲要诸多事情要处理,祖母的身子虽有好转却并不适宜长途跋涉,只能静养。否则这一路奔波,反而会将她身体折腾得难受。
颜夕照转念一想,这一年快要结束,离她回去看望父亲与祖母的日子也是越发的近了。这般一算的话,她很快就能回去看他们了,无需着急,更不必给自己空添烦忧。
母亲要来的消息,颜夕照在用过早饭后告知舅舅舅母、外祖父与外祖母,他们很是惊喜,赶忙开始准备给她住的院子。
自从周欣兰嫁到上京,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许久不见的人很快就能再见,心中的欢喜与激动那是一点儿也藏不住的,与上次颜夕照来此时的反应几乎相同。
颜夕照跟着他们一起笑着,也在心中期盼着母亲的到来。
然而,在父亲信中说的母亲本该到灵州的时间,母亲却并未抵达。颜夕照忽有些不安。
叶莲文宽慰:“近日雨水多,再加上冬日寒冷,路不好走,耽搁个两三日也是正常的,你先不要那么着急,我派人沿路去看看,说不定能和欣兰她们在半路碰到。”
颜夕照点点头:“有劳舅母。”
之后五日,周欣兰依旧没有出现在灵州,叶莲文派去找的人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不知路上是遇到了变故,还是在之前就耽误的行程,导致如今都尚未进入灵州地界。
颜夕照坐立不安,心中担忧越来越多。按理说,这从上京回灵州的路都走过很多次,虽有修缮过,可官道是大路,没变过的,即使最近雨水多,母亲也不会耽搁这么久。
难道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越想越焦急,越想越慌张。颜夕照坐不住,想要去找人,却被叶莲文给拦住:“夕照,你去找也是无用的,说不定欣兰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个两日就能见到。你若是这时候出城,有个好歹,我要如何跟欣兰交代?”
她扶着颜夕照坐下,安抚道:“别着急,我与你舅舅已经派了更多人去找,定会找到她的。”
又三日后,依旧没有周欣兰的消息,周良荣与叶莲文派出去沿上京至灵州这条路上找的人也没发现她的行踪。
周良荣与叶莲文意识到事情不对,这比预估周欣兰要到灵州的时间差的太多。他们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老父亲与老母亲,只能继续派人去找。
而颜夕照是瞒不住的,安慰的话语也已经起不到作用。颜夕照坐立难安,连饭也吃不下,心中全是对母亲的担忧。
再两日过去,自晨间起便是大雨滂沱,直至午后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大雨冲刷着这片大地,雨幕连绵,模糊视线,放眼望去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颜夕照一夜没睡,满面疲惫。蓉儿给她准备的安神茶也起不到效用,一想到母亲现在下落不明她就根本没有半分睡意,怕母亲出意外,怕母亲有个万一。
困倦与疲惫一并袭来,化为沉重的压力笼罩在颜夕照脑海中。她抱住头,满面懊悔,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她之前就不该在信中说想念母亲,这样母亲就不会来灵州,也就不会在路上遭遇变故……都是她不好!她不该写那样的信给母亲的!
都是她的错!!
颜夕照眼睛泛红,泪水不受控的溢出,沿着脸颊滑落。房中很快响起哭泣声。
大雨中,晓桃撑着伞狂奔而来,至门前丢下伞,顾不上尚未喘匀的气息,直接朝卧房跑过去,着急忙慌开口:“小姐,夫人回来了!”
颜夕照的哭泣骤然停住,猛地抬头,继而快步走到晓桃跟前:“真的?我母亲回来了?!”
“是的!”晓桃连连点头,也是着急模样:“刚到府门外,周老爷和周夫人都过去接她了。”
颜夕照立即朝外奔跑而去,晓桃慌张,赶紧捡起门外的伞跟过去,高高的举在颜夕照头顶。然而颜夕照却不在意那些雨水,她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他只想要快些见到母亲,别的都不重要!
周府前厅,周欣兰正与她的兄长嫂嫂说着话,颜夕照远远的看到她,隔着些距离就忍不住喊出声:“母亲!”
正说话的周欣兰一顿,循声看去。
颜夕照慌张跑过去,此时顾不上礼数与规矩,张开双臂就直接将周欣兰揽入怀中,尚未来得及开口,先忍不住哭出声来。听到颜夕照的哭声,周欣兰愣了下,赶紧抬起手轻拍着她后背:“没事没事,夕照不哭。”
可颜夕照还是没忍住眼泪,一边哭,眼泪一边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见到母亲无碍,本该高兴的,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翻涌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
哭了好一会儿,颜夕照才止住哭声。
周欣兰动作轻柔的给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颜夕照抽泣两声,点点头时又想起询问:“母亲,您为何晚了这么久才到灵州?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周欣兰叹了口气,这事瞒不住,也并不打算瞒着颜夕照,于是坦然说道:“路上遇到了劫匪,还好这位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路护送我至此。”
颜夕照这才注意到周欣兰身后右侧站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穿着遮挡身形的披风,身姿挺拔,手里拿着一把剑。这人将自己遮挡严实,显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不知为何,颜夕照觉得他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周欣兰又说:“我们担心路上再遇到意外,所以换了条路走,稍微绕了点路程,所以才晚了几日到此。”
颜夕照定了定神,朝戴面具之人走去。对方见她走来,拿在手里的剑抖了下,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颜夕照低头道谢:“不知公子姓名,是何地人士?”
戴面具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颜夕照身前。
颜夕照疑惑着抬头,看着那张黑铜面具,眉心微蹙,似是在好奇这人为何不说话。她不解:“你是……不能说话吗?”
周欣兰赶忙走过来,拉过颜夕照的手道:“夕照,这位公子嗓子受伤了,不方便说话。这一路他护送我到这里,这又下着大雨,定然受了风寒,更是辛苦了,不如让他先休息一下吧。”
叶莲文随之接话:“不错,还是先请这位公子去休息吧。若是你有疑问,之后再问就是。”
周欣兰看向戴面具的人:“你先去休息吧,这一路有劳你了。”
戴面具的人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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