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商》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黏腻的果酱粘在孟思知手上，让她的心也跟着不舒服。
二人回去牵起马车。
其实她们并不知道怎么面对，不是李姐夫那还好，如果是李姐夫那要怎么对李娴说。
昨日出去时人还好好的，今日连尸骨都不见。
“哎。”这是刚刚说闲话的人，此时她目光中带着戒备。
“怎么了吗？”
她说话时没过大脑，但看孟思知两人急匆匆地跑走，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死的人恐怕和她们有关系，她横想竖想，怕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给自己惹上麻烦。
“我可没告诉你们什么啊，什么章大人不章大人，死人不死人，我不知道啊。”
孟思知何等人精，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忙说：“这是当然。”
王青套上马车，过来找孟思知，孟思知也就要随着离开。
“等一下。”那个人纠结半晌，最后还是凑过来小声说，“如果你们认识，真是军营的人。我劝你们别管，章大人就是再大胆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杀士兵，恐怕那人是默认的牺牲品。”
说完，那个人退回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孟思知眼眸闪了闪，“多谢娘子。”
王青从小在这里长大，抄了小道径直去了高门大户丢尸骨的地方。
二人一路无言。
“吁——”
停下马车，二人跳下来忍不住掩住口鼻。
尸臭冲天，蚊虫苍蝇漫天飞舞，冲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王青忍不住抱怨：“这么多尸体就这么扔着也不怕得瘟疫。”
“先找人要紧。”孟思知也受不了，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来找。
王青不用孟思知提醒，先一步踏上去。
她们忍着恶心走在尸山上。
“王青姐，你看这个是吗？”孟思知只见过他一面，不敢肯定。
王青闻声赶来，哪怕看了那么多具尸体，看到这个人——甚至很难认出人形的人，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天。”她缓缓蹲下身。
可能是因为原先衣服料子还不错所以被人扒了，也可能是怕衣服妨碍这人受刑。总之这人身上只留了一件勉强覆体的衣裳，其实也覆盖不了什么。一道道鞭子下去，血肉和薄薄的衣服粘在一起，深色的衣服颜色变得更深，“嘀嗒嘀嗒”地向下滴血。
王青小心翼翼转过这人的头。
“啊！”
两人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鼻子耳朵都被人割了，眼睛那里也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空洞。
“这是么……”王青眼里不自觉浸润出泪水，偏过头看着孟思知。
谁能料到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日就变得那么狼狈不堪。
孟思知避开王青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目光移向一旁，那是一个包袱，她很眼熟，是她昨日委托给李姐夫的，现下里面瘪瘪的，应该是好东西被人挑走了，只留下残碎的果酱罐子碎片，那上面的花纹不太精美，是原本要送到军营的。
二人看这一幕，心中都是有数的。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在这里。”王青下定决心。
孟思知下意识想起胭脂铺那个人说的话，她抿了抿嘴。
“带他回家吧。”孟思知也说。
王青也有这个意思。
两人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踩着尸山带着李姐夫回去。
“一会儿要对李娴姐说实话吗？”孟思知问。
王青也恹恹的，没有来时的高兴，“这种事怎么瞒。”
“说了对她太残忍，不说对她不公平。”
孟思知也不说话了，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明明她们两个人废了那么大的劲才来到这里，明明她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明明她们的生活已经很稳定了，但还是被章威毁了。
章威。
那个害她们背井离乡的元凶，又成了让她们夫妻阴阳两隔、此生不见的杀人犯。
“章威……”孟思知呢喃道。
王青没听清，又问：“什么？”
孟思知把缰绳握在手里，紧紧攥拳。
“这种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王青心中也是那么想，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让我爹去找个来龙去脉来，总要讨个公道回来。难道我们平民的命就不算命了吗？怎么替将军办事还办出人命了呢。”
两人身上脏的很，怕吓到别人走小路避着人回家。
李娴在屋内听到动静，连忙跑出屋子迎接。
“可回来了，今天怎么回的那么晚，快进屋歇会儿。”李娴昨天见了夫君，还见她们两人卖出了果酱，心里高兴得紧，笑眯眯地说。
二人踌躇在门口不敢说话。
午后余晖，树影飘摇，美人轻笑，实在是太美好了。
“怎么？你们二人卖东西卖傻了，来啊。”李娴以为二人太累，主动上前牵过马车，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怎么着？你们两人把酒楼后厨的泔水桶拉过来了。”
孟思知和王青紧跟在李娴身后进了屋，王青顺手关上大门。
“李娴姐，我们要对你说件事。”
“嗯？是什么？让我猜猜，”李娴开玩笑，“你们要承包酒楼的泔水，做泔水生意是不是？”
“不是，是李姐夫的事。”孟思知咬咬牙，说出口，“李娴姐，我们在回来路上听说，李姐夫死了。”
“思知？”李娴愣了一下，“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没开玩笑，是真的。”
李娴脸上笑意还没褪掉，抬着眼睛看着二人，“怎么、怎么会呢？我昨日才看见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们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
话是那么说，但她的眼泪已经先一步落下，大颗大颗，落到地上炸成烟花。
王青走到马车旁，眼睛看着地，说：“李娴，他大概是送信给章威，然后便被杀了。我们把他从乱葬岗带回来了，但他现在有些吓人，你要看看他吗？”
李娴听不进王青和孟思知在说什么，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声，她一把冲上马车，揭开帘子。
“啊——”
李娴动作太快，孟思知意识到跑过去时她已经瘫在李姐夫身上痛哭。
“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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