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春雪长长吁出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一层。她面上不显,捏起南尽,放置在手心,指尖冰凉。
台上,公子在杯底的留下浅薄的一层残酒,杯身轻晃,磕在紫檀木扶手上,一声脆响穿过人群传来。
斗官宣布八名胜者名单,两日后在同一地点与高台之上的人进行最终回角逐。
楼春雪料想到了,他们果真不会轻易让普通人赢下比赛。万两黄金对权贵算不得什么,可贪得者,分金恨不得玉。
她低头顺从听完规则,转身随着人流快步向殿外走去。
人潮汹涌,殿内缭绕着不散的浓郁香火气,直催着人想尽快离开这华丽囚笼。
刚挤出庙门,喧嚣声浪迎面而来。鼎沸人声的缝隙中,一道极其清晰平稳的嗓音,如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落入她耳中。
“酉时四刻,邕楼,梅坞寻香,等你。”
楼春雪的脚步钉在原地,血液倒流,又在下一刻冻结。她难以置信地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竟不见高阶之上的月白色身影。
南尽仰躺着休息,见她神情难得的惊慌,爪子在半空勾了勾,低声嗡鸣。
“没事。”楼春雪在他头顶点了几下,稍作安抚。抬头时,月白身影竟在正殿旁的亭中静立着,噙着极淡的笑意,嘴巴一张一合。
一群仆从顺着亭下簇拥而上。他悠然步下台阶,融入向庙市汇集的人流,转瞬不见。
楼春雪看见了,他说的是:“我知道你能听见。”
他知道?
兄长未免也太大嘴巴了些,关系亲近,便什么都往外说。
楼春雪掌心渐渐收紧。
南尽吸一口气喘半天,求生欲促使他疯狂地挣扎,最终只有无能呐喊:我,要死了,楼春雪!
掌心被刺,楼春雪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前又捏了一把,没有一点歉意:“没注意。”
“你故意。”
南尽说不出来,但挥舞的前肢足以证明他在为自己抱不平。
陈观起疑派人监视是常规行为,直至家中,紧关门窗后,楼春雪才让憋了一肚子气的小东西现身。
“我不是故意的。”楼春雪匆匆表明自己知道错了,而后将南尽不知道的事情一一诉说。
“他什么意思?”南尽不知两人发生的事,了解完前因后果,果不追究。他
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他跟陈观是不是一伙的?他把你叫到邕楼,还是邕楼,他想拥有你?我不允许!”
楼春雪被吵的脑仁疼,抓着他强行按在椅子上:“万一只是看在兄长的面上,帮帮我们呢?别疑神疑鬼了,”她并不确信,心中无底,语气沉沉,“车到山前必有路。”
南尽抓住肩膀上的手,向前一甩,继而站起双手撑在桌子上,将楼春雪禁锢在怀中,强硬不可抗拒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楼春雪按着他的胸口推开,对方无动于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能让你出面!”
硬邦邦地胸膛抵着她,侵略性极强气息弥漫在她身边。
“那我就留你一个人去面对吗?”南尽握住胸口的手,桎梏着她的手腕,倔强直视着她。
楼春雪顿了顿,一圈涟漪无声漾开。奇怪的想法冒出头,南尽太多行为都像个无知孩童,又是化形不久的妖。以至于到现在,很少真正将他看做一个男人,行为上也少了几分该有的距离。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几分,妥协说:“化回原型,藏在我袖中。”
南尽目的达成,松开楼春雪,仰首挺胸说:“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家。”
邕楼是长宁大街上最负盛名的酒楼,飞檐斗拱,气派非凡。而“梅坞寻香”,处在后院深处一间以清幽隐秘著称的雅室。
它依着一方精巧水榭而筑,三面环以疏朗有致的紫竹林,翠影婆娑,隔绝了前楼的一切喧嚣鼎沸。室前更有一株虬枝盘曲的百年老梅,岁寒时节暗香浮动,清冷入骨。
坊间传言,梅树有灵,得以保邕楼百年不衰。
楼春雪进门起,便有侍从主动迎上前,带她去往梅坞寻香。站在雕花的木门前,门内隐约飘出极淡的冷梅幽香,混合着上等沉水香的味道。
推开门,室内光线柔和,并非灯火通明,只在角落点着几盏精致的铜灯,临窗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榻。榻上小几置着素雅的官窑青瓷茶具。
公子换了身天水碧色的锦缎衣裳,背对着门负手立在窗边,观赏着庭院中的老梅树。
听见门响,他缓缓转过身:“你来了。”
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凝神注视着楼春雪紧握的袖口上。
楼春雪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戒备地望向他。
窗外的月光和室内的灯光在他脸上交织出明暗的界限,俊朗的眉目在光影下显得深不可测。
“不必藏了。”公子向前踱了一步,走到榻边坐下,提起温在红泥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斟茶。
水声淙淙,茶香袅袅。
“让它出来吧。一只开了灵智,甚至能化形的蟋蟀精,稀罕。”
他斟满了三杯茶。
楼春雪瞳孔骤缩,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南尽也绷紧了身体,鞘翅下的肌肉蓄势待发。
“你……”楼春雪喉咙发干。
“灵就山,偶得仙机,清修过几年。”公子将斟好的茶推过桌沿,一杯置于自己面前,其余两杯推向楼春雪的方向,“山中有精怪,观其气,察其神,略懂皮毛。”
他抬起眼,波澜不惊,却含着洞察万物的穿透力:“你那小虫,气息纯净,妖力内蕴,化形虽妙,终究难掩本源。瞒得过缉妖局的寻常走狗,瞒不过我,也瞒不过陈观太久。”
“坐。你兄长应是提起过我,”他端起自己那杯茶,吹了吹浮沫,动作从容,“孟城乌,靖远侯世子。”
“久仰世子大名,茶我便不喝了,”楼春雪站着没动,全身的神经绷到极限,“世子唤我来何事?”
袖中,南尽蓄积的力量随时能冲破束缚,给孟城乌致命一击。
空气凝滞,小火炉上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别紧张。”孟城乌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杯底与金丝楠木小几接触,发出极轻的“嗒”的一声,“若要对你们不利,此刻门外就该是缉妖局的缚妖卫,而非请你来此喝茶。被派来监视你们的人,也不会意外溺死在河中。”
他盯着楼春雪的脸,带着审视:“楼非声,是你兄长?你们除了长相,确再无相似之处。”
楼春雪心头剧震,久久未听过兄长的名字,情绪翻涌的同时,也撬动了她强撑的防备:“你还记得我兄长?”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岂止认识。”孟城乌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怀念的笑意,转瞬即逝。
“非声性子温良,眼里又揉不得沙子。在府中常与我论及民生,针砭时弊。可惜,”他指腹摩擦过光滑的杯壁,“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留在府中做何事都有局限,执意离开能够理解。”
“他被陈观构陷下狱,我知晓。”孟城乌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陈观职位不高,在缉妖局却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其背后盘根错节,牵涉甚广,非一时可撼动。”
他微微摇头,未尽之意明了,力有不逮。
楼春雪绷着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一丝,但警惕未消:“您告知这些,意欲何为?”
“帮你。”孟城乌回答得干脆利落,坦然地迎着她详察的眼神,“不过,能做的有限。一则,我可设法,让你们兄妹见上一面。”
见兄长!
这念头日夜煎熬着楼春雪,她几乎要脱口应下,但强行忍住,等着下文。
“其二,”孟城乌的目光转向她紧握的袖口,“你这小妖伴,身份终是隐患。打长街匆匆见你们一眼时,我已为它安排好身份。
“我身侧有一小厮,名唤阿南。一月前病故,除我身侧亲信外无人知晓。他身契在我手中,其人身形样貌,与你袖中那位,倒有几分相似。”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用红绳系着的,毫不起眼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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