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媗闻言,心中一喜,忙随仆从走入敬王府。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宽敞的大厅。大厅内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她的外祖父——敬王李晏。
阿史那媗走到李晏面前,双膝跪地,双手抵眉行了一礼,“阿翁在上,请受不孝孙女一拜。”
还不等阿史那媗拜下,李晏拍向桌子,冷哼一声,“我竟不知我哪来的孙女!”
李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异常冷漠。
阿史那媗猛然抬头,脑子一片空白。
她将头抵地,言辞诚恳,“妾名阿史那媗,妾的阿娜在嫁入突厥前,曾是敬王府的三娘子,名为李清樾。”
李晏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指着阿史那媗,“你还敢在我面前提那个不孝女!”
李晏拍着桌子,发出一串咳嗽。他身后的执事忙上前为他倒茶,轻拍他的后背。
执事不耐烦地对阿史那媗说道:“如今谁人不知,突厥的始勒可汗不得民心,已被他的堂弟莫日格杀之。突厥的右夫人水性杨花,刚死亲夫便改嫁从子,随之还要改嫁给莫日格。”
“莫日格将她杀了祭旗,用沾了她血的剑杀了所有拥护始勒可汗的臣子。就连始勒可汗的王室成员,都无一得到善终,已尽数被莫日格歼灭。”
“最惨的还是那位突厥九公主,被莫日格抽了筋断了骨,喂给了狼。”执事看了看阿史那媗:“你说你是右夫人的女儿,倒不如换个身份听起来更合理些。”
李晏紧绷着脸庞,“有她这样的女儿真是给我们李氏皇族蒙羞!”
阿史那媗低着头闻言握紧了拳,那人口中的始勒可汗是她的兄汗。那位水性杨花的右夫人,是她的阿娜。而那位突厥公主便是代自己而死的阿瑾。
她咬着牙,听到阿娜被如此羞辱,声音颤抖,“我阿娜温婉柔顺,怎么到你们口中竟成了水性杨花之辈。她改嫁从子,难道不是你们让的吗?”
“她一生都在为大唐委曲求全,难道就是让你们在她死后这样污她名声,损她清誉的吗?!”
当年她的父汗驾崩,阿娜不愿嫁给始勒,请朝廷将她接走。可朝廷以维护统治为由,让阿娜继续改嫁给父汗的儿子始勒为右夫人。
“放肆!”李晏快步上前,在阿史那媗的脸上怒摔一掌红印。
阿史那媗顶了顶上颚,嘴里涌出一丝腥甜,她看着李晏冷笑一声,“其实你早就认出了我是她的女儿,但你就是不想认我。我阿娜死不瞑目,而你却连她唯一的女儿都不认,当真是让她寒心。”
李晏负手,冷眼睨看着阿史那媗,“她既已嫁去突厥,便是突厥的人,与我已无任何瓜葛。而你,来的不明不白,生得又与常人不同,定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来人,把她押到官府,严刑拷问!”
随后便上来乌泱泱一片人,将阿史那媗双手背在身后压倒。
阿史那媗就这样看着李晏隔岸观火,大声质问道:“我阿娜死后连封号都没有,她出嫁便是陪嫁品,连做两任媵妾。她的一生都在感念大唐,你们怎能如此冷酷无情,将她一生的苦楚都当作是理所当然?你们,还配称为人吗?”
“慢着。”那些侍卫已将阿史那媗带出殿门,李晏将他们喊住。
李晏向前几步捏住阿史那媗的下巴,“我告诉你,便是你真的是她的女儿,我不认你,朝廷更不会认你。莫日格刚上位,谁也不会上赶着去得罪他。”
“至于你口中的阿娜,她本就是我敬王府的庶女,我敬王府子嗣众多,她怎么样都对我无关紧要。得封公主,已算是她的荣幸了。”
说罢,李晏甩开阿史那媗的下巴,便不再瞧她,“带走。”
阿史那媗被押着,一步一挪,被推赶着走出这曾让她满怀期待的殿堂。她没想到李晏会如此做,对她阿娜的死置若罔闻,甚至对她这个外孙女也毫无亲情可言。
就在即将被押出王府的那一刻,阿史那媗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不能被押至官府。李晏说的对,她如今已死,若泄露出她还活着的消息,莫日格不会放过她。
阿史那媗眼中划过一丝决然,她猛地发力,拳脚并出,瞬间便将近身的侍卫纷纷击倒,发出惨哼。
她趁此间隙,身形疾掠地冲出殿门。其余侍卫慌忙阻拦,阿史那媗招式凌厉,又将数人打翻在地。
李晏在后面怒喊抓人,可阿史那媗已闪出府门,向着远处飞奔而去。侍卫们在后拼命追赶,但阿史那媗轻功甚好,在街巷中穿梭,很快就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奔逃一阵后,阿史那媗在一条僻静小巷停下,她靠墙喘息,面色阴沉。
而另一边,敬王府。
李晏面上还带着愠怒,执事为他奉茶,“大王,还抓吗?”
李晏接过,抿过几口放下,“不必了,随她去吧。若是她真的与突厥有所勾结,自然会有人去对付她。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不必插手。”
执事点头称是,随后又担忧道:“大王,那阿史那媗若真的与突厥有染,恐怕会危及我大唐的安危啊。”
李晏冷笑一声,“她不过是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突厥新汗莫日格手段狠辣,若她真敢有所动作,莫日格自然会收拾她。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那……长公主那边怎么交代?”
李晏瞅了执事一眼,“她长公主便是再厉害,也得称本王一声伯父。当年一事已算纵容她,如今人已死,便各退一步罢。今日之事,权当未发生过。”
李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眼眸微垂,“何况……她也确实很像她的阿娘。”
*
从敬王府逃出后,阿史那媗驻足独立在斜阳下,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她遥望着远方,眼圈泛红,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风卷起她的发丝,吹拂过她的脸庞,带走几滴泪珠。
她踱步于小巷中,想起阿娜常捧着从长安带去的诗赋,每逢她念时,眼角总会挂着泪。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阿史那媗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嘴角忽漾起一抹讥诮之笑。
当年阿娜在突厥时不辞劳苦地到各个部落中视察民情、访贫问苦,深受族人爱戴。死后却是这样被人玷污她的名声,苍天实在不公。
阿史那媗想起她的父汗,他是真正的英雄,是草原上的鹰。她还记得,小时候父汗总是将她高高举起,放在肩头,带着她去看草原最美的日落。
她是父汗最小的女儿,父汗尤为宠爱她。她所有的武功,都是父汗亲自教导。若不是父汗旧疾复发而死,也轮不上始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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