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下有一条河,其上有一座桥叫“半生桥”,桥头有一个小村落,仙门中的人把这个村落称为“桥头村”。
这日,桥头村来了一支从京城来的的商队,带着货物走在村头的宽道上,几位街边做生意的小贩寻了个遮阳的好位置,吧咂着嘴嚼着舌根子。
“京城的爷儿来了,捞几个银子花花可忒乐了。”一位穿着麻布衣,蹲在摊子旁的精瘦中年男人说。
“看方向是往北疆去的,马上入冬了,这批货物再不卖出去,回去可要被吞在大雪里喽。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赚了钱吃饱了撑死。”发了福的男人浑身泛了肿,右指上的金戒指勒紧了肉里,他穿了件黑蟒的袍子,蹲在地上活像一只黑兽。
这位是从邻城来的张老爷,家中夫人生了重病,看了遍了郎中就是医不好,这才来华山脚下的村落寻偏方,想给他夫人捡条命。
“瞧瞧,什么风把张老爷您给出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呐!”
清水面馆的掌柜的见这钱袋子蹲在了自家店门口,抹了抹额头上挤出来的黄豆粒大的汗珠子,连忙前去陪上脸。
“北边的北冥王氏与大蛮又开战了。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贵胄能逃的逃,人去楼空,谁还唤我一声老爷,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张老爷唉声叹气道。
众人跟着张老爷抬头看,见一片自南方来的黑云笼过了半边天,黑压压的巨云好似要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北方的城池,谁都逃不掉。
所谓达官贵族,一生荣华富贵,顷刻间化作了政治苦海中的云烟,从豪门贵族到家破人亡,不过在君主的一念之间。
所谓世态炎凉,得势荣华之时人人都巴着阿谀奉承,穷困潦倒之际路过的狗都恨不得踩一脚。
看惯了世俗冷淡的人想要逃离,却拗不过生死,想要入仙门求长生不老或者孑然一身的法子,到头来只能在这山脚的桥头村,自怨自艾。
华婵下山后的第三天,在桥头村的破庙里遇到了一个快要咽气的乞丐。
正在祈求神明保平安的村民在把他往外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身上的破布,一条爬满烂疮的腿露了出来,流脓黏在皮肉和衣服之间,这一扯生生把皮肉撕了下来。
华婵走过去的时候,乞丐的嘴角含着一口血,他的呼吸已经很弱了。华婵靠近他确认情况的时候,他猛地吐了口血出来,在那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少侠,这可怎么办才好,不会要闹人命了吧。”村民不敢上前,在远处说。
华婵对医术一窍不通,只知道生病了要就医,略微了解一点应对风寒的法子,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庙宇之中,神明在上,总不能见死不救,能不能救的活另说。华婵想了想还是把他留下了。
她扶着他的脖子,轻轻地把他扶起来靠在墙边。天涯沦落人,但凡有一口气,定是想要活下去的。
“可是他是个乞丐,就吊着一口气,要是死在这庙里,多晦气啊。”村民看着他身上的破布,像茅草一样凌乱的头发,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压低声音道。
“众生平等,神明又怎么会因为他的凄惨而轻视他,真是肮脏的是这世道,是人心。”华婵轻笑,她面无表情,看不清神色。
乞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好像抽动了一下。
华婵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她知道自己救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菩萨心肠。只不过是在曾经生活的世界里,她见过数以万计的人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最终却被残忍的杀害,在没有一寸安好的土地上,“活下去”这三个字太难能可贵了。
桥头村里没有正经的药铺,华婵只好去临近的城镇求药,因为战乱,药铺把药草的价格翻了数倍,生生把无数病人的希望碾碎,将“医者仁心”这四个字踩在了脚底下。
华婵花光了她带的盘缠,只买了一点简单的药材。她怕让他布满伤痕的身体变得更加不堪,便把借来的褥子抱到墙边,小心地铺在他的身子下,一口一口地喂他白粥。最开始一点都喂不进去,直到那华婵开始在他耳边说话。
“我知道你很疼,也知道你已经忍了很久。可是你能不能再努力一点点,喝一点粥,这样可能会好受一点。”华婵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这是我此生第一次许诺别人,一定会说到做到。”华婵心想,她可真够无趣的,跟一个将死之人打赌,赌一个注定不会实现的诺言。
乞丐好像听到了华婵的话,他的嘴角抖了抖,自此之后陆鸢喂他粥,他能多少吃一点。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喂了半个月,直到桥头村一粒米都寻不到了。
秋去冬来,寒风凛冽。一个下了大雪的夜里,乞丐竟然醒了,只是他虚弱到抬不动眼皮,半睁着眼睛看着华婵。
这半个月的时间,他熟悉华婵的声音,熟悉她周身的清香,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她的样子。
眼前的女子比他想象地惊艳,她的眉目清秀,双眉细如柳,清澈的眸子中好似有一汩清泉,冰肌玉骨,玉手细如翠竹,指尖带着一点凉意。虽然脸气质清冷,但是美在骨相,不在皮相。
乞丐抓住了华婵的衣角,被她的视线捕捉到的时候,他很快地抽了回去,声音支离破碎:“为什么不让我死。”
“你想死么?”华婵不由得一笑,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全心全意想要救下的人,居然一心求死。她笑了笑,把棉褥子扯了扯道:“想死就死吧,正好外边下了雪,冷死你算了。”
乞丐的嘴角浅浅的勾起了一抹笑,他抬了抬手,手指轻轻的夹住了褥子的一角,随后攥在掌心。
华婵低头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伸开五指,好奇道:“你的手好长,正好可以把我的手包过来。”
乞丐把手抽了回去,他歪过头,耳边凌乱地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华婵在他的旁边,看不清他的神色。她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同为天下沦落人,比起厌恶,他们都更惧怕别人可怜的眼神。
罢了,无论如何,人总要有面对新生的勇气。在柴房那些日子,在谷中没日没夜练剑那些年,她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走到今天。
但是她做到了。
华婵心想总不能叫这个小泥团为“小乞丐”吧,他万一一股脑跑了怎么办。她伸手从麻袋里掏出了一根草药,正是“苏子”,清热止咳,也适合感染风寒的人。
“来苏之望,长生安乐。”
华婵看了看身旁不过八九岁的孩子,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她温柔道:“以后我就叫你’长苏’,愿你能够从过去的苦难中走出来,岁岁年年,长生安乐。”
乞丐的手指动了动,他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如果你有名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华婵补充道。
月光照了进来,铺子内亮了一点,华婵看着眼前人,他有一双澄澈的眸子,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眼睛。
受尽这么多苦楚,还能有一双如此清澈的眼睛,想必他的内核强大到能承受得住常人承受不了的,华婵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月光。
“你看,这是‘苏子’,如果以后你再咳嗽的话,抓‘苏子’能止咳。如果不好去药铺抓药的话,可以找一种紫色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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