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紧随其后的具体猜测尚未出现以前,周棠就迅速将它打消了。
然而怀疑始终是世界上最顽固的情绪,一旦露面,绝不轻易消失。
即使周棠没有刻意去猜测,但大脑却违背本意开始运作,很快把一个个细节捋清楚摆在她眼前。
重构法案、统括监察、优先表决权……
周棠慢慢把这些词语串联在一起。
所以,裴寂容是为了不影响到重构法案的表决,才选择不在这时和她闹僵吗?照这样下去,难道她表现出反对法案的意向,他甚至可能答应?
周棠靠在窗边,抱臂沉思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仅凭直觉、但合情合理的猜测。
而且让她感到轻松了许多。
就像是被强塞了许多超出平常的宝物,惴惴不安,被夺走时反而因此解脱的那些人一样。
裴寂容想要——就像曾经在她身边出现过的许多人一样——对监察官这个身份加以利用吗?对他来说,“周棠”和“统括监察”孰轻孰重,抛开这层身份,他对她还会剩下多少兴趣?
不。
这不是最重要的。
就算没有这些,他们在本身的性格和追求上,或许就是不合适的,现在不过是一个及时止损的机会。
如果真是这样……
周棠犹豫了很久,直到将心里的失落按下之后,才走到桌边,拿出一张联邦全域地图,用铅笔在上面轻轻勾画着。
如果是这样,她就没必要回到轴心区了。
本来以为只要控制住情绪,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现在看来,真的留在最高法院周边,不得不常有工作上的来往,说不定会变成一件坏事。不论对谁来说。
冷静,冷静。
理智的想一想,最好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周棠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其间甚至用手指量了量各个区域间的,做了一番毫无意义的比较,纠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从职业发展的角度考虑,待在哪个区域都差不多。
又过去十分钟,周棠终于下定决心,用食指在地图的某一部分上点了两下。
就这里了。
她打开终端,开始给监察部部长写邮件。
……
那天之后,一切照常。
周棠没有再提起答复的事情,不论真实情况和想象是否相同,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没有一定要追问清楚的必要了。
完成手头的工作之后,她过分悠闲,又去找事务官要了几个小任务,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在住处长留。
转眼间,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
这天晚上,裴寂容等到接近十一点,仍然没见到周棠出现在那条通往住处的小路上,眺望到周边房屋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时,他才拉上了隔光窗帘,回到室内。
从刚见面时就开始在脑海中徘徊的不安感越来越剧烈。
周棠的态度不对。
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寂容就有这种感觉,但很快就在之后几日的相处中变淡了。
他想那大概只是时隔太久,周棠一时不太习惯近距离相处而已。
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觉得周棠似乎变得越来越远,情绪越来越淡,最初见面时的活泼快要消失殆尽,从外人那里听来的“冷漠无情”的形容,渐渐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在他不知道、不清楚周棠想法的时候,两人之间能够那么亲密,现在他知道了,也尝试着慢慢靠近,她却反而冷淡下来。
为什么?
裴寂容想着这个无解的问题,感到难以接受的痛苦刺入脑海,他不得不扶住一旁的靠椅,才得以从剧烈的心跳和头疼中站稳。
就在这时,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周棠踏进室内,一边换鞋一边看着终端,靠在玄关上发了一条消息之后,才抬起头来,一看见他,眼睛里就浮现出细微的惊讶。
“您怎么还没睡?”她看了看电子钟,“快要十二点了。”
裴寂容抓着椅背,勉强稳住声音:“有事情要处理。”
不论心里的情绪如何翻涌,他都尽量不在周棠面前表露太多,失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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