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大雪。
庑廊外的竹林落了厚厚的一层。
王夫人为表对赵家人的重视,特意在西花厅摆了宴席。
章秀铭在信中千万叮嘱。
让妙瑛切勿着急,他明日一定亲自登门,赶在赵家之前,向谢老夫人禀明缘由。
顾妙瑛怕出意外,让碧心撑了伞,去前院等着章秀铭。
然而碧心直等到傍晚。
赵家的人都上门了,却没有看见章秀铭的影子。
碧心又赶紧回头去找顾妙瑛。
顾妙瑛心急如焚。
思来想去,干脆穿了件白狐狸毛披风,去了前院大门处等着。
外面的风雪很大,直等到西花厅筵席都开始了,章秀铭却依然连个影子都没。
正有些泄气的时候。
漫天风雪中,忽然驶来了一驾马车,马蹄疾飞,溅出雪花,很快在门口停下。
“章小世子。”
顾妙瑛迎了上去,然而青帷掀开,车中下来的人却是谢昀。
四目相对。
谢昀撑了伞,站在大雪纷飞的道路中央,肩头披着狐裘大氅,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顾妙瑛脚步霎时顿住。
两人隔空相望,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唯有大雪寂寂地落下。
雪影交错中,顾妙瑛看不清他的神情,惟有一双黑眸深邃,直直射入她的眼中。
最终,谢昀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在等章秀铭?”他的声音依旧儒雅平和。
顾妙瑛下意识地点点头,“他说好了要来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街头,低声道,“不过我等到此刻,他都没来。”
谢昀没说什么。
他远远地就看到妙瑛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她的神情有些茫然,穿了一件白狐毛斗篷,身形单薄,十分孤独可怜。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在冷天里等章秀铭。
他感到十分心疼,又有些无奈,她对章秀铭实在是极好的。
然而章秀铭却始终未出现。
那就不要怪他将人夺走了。
“先进去吧。”谢昀将手中的伞递给她,淡声道,“外面下着雪,也不知道撑把伞。”
顾妙瑛接过伞,“我没觉得多冷。”她心里着急上火的,没想到章秀铭办事这么不着调。
“我若不来,你还打算等他到天黑?”谢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难处,为何不去找我?”
他的声音是很淡的。
顾妙瑛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潜意识里很怕跟谢昀打交道。谢昀这个人,深不可测,很难让人摸透他的心思。因为看不透,所以很难亲近。
谢昀见她沉默着,知道她并不信任自己。
她站在雪地里,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显得更加单薄可怜。
谢昀低下头,替她系紧披肩的缎带,手指往回收的时候,蹭过她的面颊,发觉她的脸冷得像冰一样。
谢昀心都拧紧了,但是他的语气十分平稳,“你不想嫁给赵诚?”
顾妙瑛抬起头。
他那样聪明,仿佛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
但是他的眼神十分坚定,只是等着她的一个回答。
顾妙瑛说,“是。”
“好。”
谢昀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轻声道,“不想嫁,就不嫁。”
谢昀说完。
带着她进了倒座房,吩咐婢女上了茶,“你就在此处坐着,喝些热茶暖暖身子,我等会儿就来接你。你心里想好了就行。”
想好什么?
顾妙瑛还没明白过来,谢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人就已经往西花厅去了。
西花厅里摆了很盛大的一桌。
气氛十分热闹,二房四房的人都在,王夫人正拉着蒋氏的手说话。
这时,有个大丫头飞快地过来,说“五爷回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
谢老夫人格外欣喜,赶紧吩咐丫头,“快些给五爷奉茶。”
话音才落,谢昀已经跨进西花厅。
他的大氅上染了些风雪,一进门,屋子里卷入了冷寒的潮气。
王夫人正与蒋夫人聊得热络。
一见到谢昀,喜上眉梢,立即迎了上来,“五爷回来的正好,家中正有喜事。”
谢昀没接她的话,眉宇间就凝着冷然的气息,将大氅解开,随意抛给后面的奉先。
谢老夫人瞧着他脸色不对,就让他坐着先喝口茶。
谢昀给老夫人请了安。
在圈椅中坐下,淡声道,“茶就不喝了,我跟二嫂说几句话就走。”
他将目光投向王夫人,眼神十分凌厉。
王夫人被他盯得心底生寒。
“五爷有何事尽管说,二嫂一定竭尽所能,给你张罗着,都是一家人。”
谢昀表情很淡,“我想问问二嫂,我们谢家何时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声音依旧儒雅平和,却冷得人心惊肉跳。
所有人都惊住了。
王夫人脸都青了,支吾道,“五弟何出此言?”
谢昀平声道,“妙丫头不过才从我的府邸回来,二嫂就趁着三嫂不在府中,随意打发了人家的侄女。”
王夫人脸色急变,辩解道,“五爷实在冤煞二嫂了。今日说亲的公子,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嫡子赵诚,绝非随意打发妙丫头。”
谢昀笑,“可曾打听过人品如何?”
王夫人谨慎说,“赵诚这孩子,那是出了名的老实,一天都难得说上一句话。出身世家的公子们,去哪里找这样踏实可靠的性子,妙妙嫁过去是享福的。”
“享福......”谢昀平静地咬了咬这两个字。
他也没说什么,从奉先手中接过一卷案宗,不轻不重地扔在桌上。
谢老夫人看着桌上的卷宗,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脸色严肃下来,“这是何意?”
谢昀说,“母亲不如问问二嫂和蒋夫人。”
谢老夫人目光凌厉,转向王夫人。
王夫人支支吾吾,“儿媳.....儿媳也不清楚。”她望了蒋夫人一眼。
蒋夫人不知是不是心虚,只敢跟王夫人对视了一眼,就沉默着不开口。
赵诚正是她的嫡子。
“既然都说不出来,那我来说。”
谢昀平声道,“赵诚此人,外表老实木讷,实则私下性子暴烈。两年之内,打死三个通房丫头,其中两个都给了银子私了。”
“最后一个丫头,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却被赵诚酒后施暴,用钝器砸死,肠穿肚烂,腹中胎儿被活活砸了出来。丫头的寡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击鼓鸣冤,告到了顺天府。王夫人难道不知情吗?”
屋子里顿时雅雀无声。
后宅妇人,虽常有纷争,却也从未听过如此骇人惊悚的惨事。
谢老夫人脸色都白了,慢慢地转向王夫人,“王氏,容时说的,可有此事?”
谢老夫人的声音已经僵住,寒心至极。
王夫人面如死灰,嚅嗫道,“我......儿媳实在不知有此——”
一个“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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