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很安静,唯有风越过枝叶,跟那晚一样的寒冷。
谢昀正站在她的对面。
两人相隔不过一丈远。
他穿了件海青色暗纹的直裰,外披大氅,背脊挺直,面容清俊,身后是幽静的竹篁林,十分儒雅挺拔。
光影交错中,他的神情显得有点模糊,只有一双黑眸如玉。
顾妙瑛实在很怕跟他打交道。
不过谢昀看起来也不是要来找她,也许只是路过。
顾妙瑛心脏跳的厉害,面上也只恭恭敬敬做了个万福,就面不改色,往栖竹苑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擦肩而过的瞬间。
“就这样走了吗。”谢昀忽然冒出了一声。
声音有些低哑。
顾妙瑛脚步一滞,转头疑惑地看他。
不这样走,难道还要干什么?
“那个......我的腿忽然很痛,”谢昀抬起头,“能否去你屋子里歇一歇脚。”
顾妙瑛愣了下,仿佛一瞬没明白过来。奉先就在旁边,他为何不让奉先扶他回去。
“痛得实在厉害。”谢昀看出了她的疑虑,身体晃了一下,像是站也站不住了。
“小心。”顾妙瑛下意识地就要去扶他。
谢昀眉心一动,顺从地伸出手臂。
他知道她是心软的。
然而下一刻,谢昀并有等到他心中的那双玉手。另一双粗糙的大手,飞快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侯爷,您一定是腿伤又复发了,属下这就扶您去找大夫。”
奉先痛心疾首。
“......”
如果眼神能杀人,谢昀必须将他碎尸万段。
“奉先,我不是交代了你有件紧急事务要办吗?”谢昀咬着后槽牙,盯着他笑,“还不快去。”
奉先一怔。
下一刻,对上谢昀冷寒的眼神,他顿时浑身打了哆嗦。
侯爷竟然在向表小姐示弱???
奉先人都僵住了。
但他向来是办事妥帖之人,立即明白此地不可久留。
“侯爷......那属下先去了。”
奉先头一埋,飞快地跑远了。
竹林中顿时只剩下两人。
时间静默下来。
顾妙瑛方才一时情急,没有想太多,现在安静下来,反而不知道谢昀会不会嫌弃自己不成体统。
“您腿疼的话......”顾妙瑛抬头,“要不我进去叫两个婢子出来扶您。”
“如果你实在介意,”谢昀淡声道,“也可以不用管我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玉色的脸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苍白。
看起来竟十分可怜。
他说,“你也知道,我的腿在悬崖下就受过伤,受凉之后疼痛难忍。”
顾妙瑛顿时想起来,谢昀的腿的确在悬崖下受过重伤,每次都疼的浑身抽搐,他却忍着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外冒。
顾妙瑛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很是不忍,于是说,“那我先扶您进屋.....”
“好。”
谢昀很快地接了话,话音落地,自己也意识到不妥,慢慢道,“确实一吹冷风就疼,走路有些费劲,有劳。”
顾妙瑛就笑笑说“没事”,扶着他进屋。
碧心也在堂屋中,一看见谢昀,吓了一大跳,连忙去小厨房沏茶奉了上来。
谢昀心情愉悦,坐在堂屋的圈椅中慢慢打量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进她的屋子,前后两进的小院。开间不大,里头的摆设却是精巧,家具字画,暖炉屏风,一看就是顾夫人用了心布置过的。
铜鎏金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屋子里热烘烘的。
两个人都暂时没有开口。
顾妙瑛坐在谢昀旁边的圆凳上,靠在暖炉边,将他的大氅抱在手中,慢慢地将夜里的水汽烤干。
一道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皮肤很白,薄如蝉翼,映在暖黄色的光中,纯净不染纤尘,眉眼却是顾盼神飞,含着天生的媚色。
这样的长相,很容易激起男人天生的保护欲,或者说是骨子里的占有欲。
谢昀有一瞬,产生了一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真怕自己忍不住谋划什么。
但小姑娘显然还对上次的事情心有芥蒂。
“那日在竹林中,”谢昀饮了口茶,“我讲话声音太严厉了些,吓到你了吧。”
谢昀试图找些话来解释。
他第一次很怕忽然失去某个人。
然而顾妙瑛却摇了摇头,担忧道,“五叔,你的腿不能受寒,以后夜里少出门,不然长期下去,腿关节会受累。”
她望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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