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测试结果出来后,辅导机构原本已经冷淡的态度一下子出现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后来又来了一个似乎是高级别的中年人,提出“可以降低学费”。
涉及到钱的事儿,连晓书本来有点异议,但是不知道被拉出去说了什么,回来就又是一句异议都没有,一个劲儿地劝说。
连晓琴最后只能表示“回去考虑考虑”,又被强行拉着,在教室参观了一圈、留下电话,这才脱身。
*
车上,连晓琴忧心忡忡——
在时家爸妈那朴素的价值观里,“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才更是可靠。之前那天价的补习费,在时家爸妈那儿反倒成了质量的保证。
现在,对方那“随意”降价的态度,让连晓琴不由心生惴惴。
再者,时妈从来都觉得教育是件十分神圣的事情,这犹如菜市场讲价一样有来有往的谈话,让那个机构在时妈眼里的信誉度,简直是断崖一般下跌。
时妈试探道:“越越,你那个同学……觉得这里这么样?”
她问的是许君鹤。
时越倒是如实回答,“他说这里不好,劝咱们别来……”
时妈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她“哦”了一声,又有点茫然。
时越:“妈,你别想了……我回去查查这个机构。”
时妈不太信任,“你个小孩,上哪查啊?”
时越笑了笑,“总会有办法的。”
*
M大厦五楼,DF辅导机构。
“小王啊,你把刚才的照片存一下,等今年高考后,这就是很好的宣传资料嘛……”
被称作小王的人利索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屋里,汪总监又跟那几个人继续,“这种学生,他就是活招牌,你们几个要尽力争取……”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激情演说,就被“咚咚”的敲门声打断。
“……总监……”
是去而复返的小王,他满脸尴尬,“刚才那个学生……没……没拍到……”
汪总监愣住,站起身来,“怎么会没拍到?!给我看!!”
他夺过相机,一张张翻过去,果然,那几张照片里,没有一张能拿来做宣传的。
别说侧脸的,唯一一张入镜,竟然只有半只手臂……还晃出了虚影,怕是慢半秒按快门,这半只手臂都没有。
——又不能拿这半只手臂做宣传?!
汪总监克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捋了捋已经十分稀少的头发,“我记得,测试室有监控?”
负责测试的中年老师咳了一下,“前天不是坏了一个?维修师傅还没过来……那孩子一去,就直接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汪总监:……
这事儿赶得,怎么就这么寸?!
*
时越回家就查了一下那家辅导机构的资料,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东西。
他挑拣了几份给时家爸妈看了,生生把二老看愣了。
看着时越列出来的介绍,连晓琴喃喃,“……怎么、怎么会?……不是说老教师吗?省里得过奖的那种?”
“妈,您是说这个人吧?”
时越拉出一条新闻,又调出那人在辅导机构的登记资料。
“他那个荣誉都收回好几年了,那个,估计是以前拍的照……”
连晓琴浏览过那新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这种人?也配当老师?怎么还放出来祸害人?!”
是好几年前,隔壁市教师猥.亵学生的案子,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但是这么些年过去,大家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谁料到这畜牲换了个名字、换了个地方,仍旧滋滋润润地当着老师。
时越连忙安慰格外激动的连晓琴,一叠声地保证,“举报了、我举报了……妈您别激动……上面正打算整治这些辅导机构呢,说不定能被立住当个典型……”
毕竟孩子还没去,连晓琴还是很快就被时越安抚住了。
但是,转眼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阵咬牙切齿。
——连晓书?!他小姨?!
有这么把孩子往火坑推?!!
手机铃声响,眼看着他妈利落地挂断拉黑一条龙服务,时越稍微顿了下。
他小姨……应该不知道内情……
她应该只是想拿拿提成而已。
时越眼神游移了一瞬:算了……她妈离这个妹妹远点,也是好事儿。
*
虽然周末这一通忙活,干的事实在不少,周一该要上学还是上学。
而且,按正常流程,上周的考试,今天就能出成绩了。
于是,大清早,还早读着呢,众人的视线就一个劲儿往最前排瞥。
视线汇集处,“成绩公示栏”五个小红字在白底的墙上十分显眼。
这大概是少有的、十七班的同学期待老吴早点出现的时刻了。
和众人的期待不同。
从一大早,刘昂就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似的坐不安稳,甚至几次扯着时越小声问他的身体情况。
“你行不行啊?要是哪儿不舒服早点说啊……你才从医院出来,就是请假,老吴也不能说什么…
…”
时越:“我觉得我挺好的。”
“真的?”
刘昂满脸怀疑,开始一点点症状细问——
“手脚冰凉发软有没有?”
时越:“没有。”
“肚子疼?”
时越:“……不疼。”
“特别想上厕所?”
时越:“……”
“……我刚去过。”
“嗐,这就对了。”刘昂一脸“我就知道”,连连点头,“……刚去了,还是想去,是不是?”
时越:“……”
——这娃子,脑壳似乎有点问题。
……
刘昂絮絮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问了半天,最后,终于在时越的死亡视线下,讪讪闭了嘴。
但是,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长吁短叹。
时越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跟他解释了不下十次。
——“还行”“还不错”“挺好”……
无论是哪一个回答,都不能让陷入脑补的刘昂放下心来。
一早晨折腾下来,时越早就身心俱疲,这会儿实在是懒得理他。
反正,等会成绩单贴出来,他就消停了。
眼见着时越头也不转,专心致志地看着古文背诵,刘昂的叹气声更大了。
他看着时越的侧脸,心里都快愁死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
刘昂扣了扣那本被他画满了艺术的语文课本,又往时越那边桌上趴了趴,正打算说“你要不好意思,假我帮你请”,可话还没出口呢,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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