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沈婧娇迷糊醒过神，察觉身边空荡荡的。眼前屋子突然宽阔不少，这才想起来已经不在舒心阁了。
右手边的美人榻上半坐着个人，眉眼紧闭。虽说屋内暖和，但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件里衣，松松垮垮的披了件外袍。不得不说，这人长得好看，披麻带都好看。
谢司衍昨晚在外面独自待到浑身冰凉才感觉到缓解，直到下半夜才会屋。又害怕那种感觉再度来袭，最终选择在美人榻上度过一晚。当然他原本的打算可不是就这么坐一晚，只是一躺下实在睡不着。
沈婧娇疑惑询问他：“你怎么在那？”
燕楚国至今的几位皇子里，没有一位有实权，因此谢司衍不需要上早朝。
谢司衍睁眼，她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疲累。眼里布满红色血丝，只有瞳孔漆黑散着寒气，眼皮耷拉着。明明表情没有变化，可从他的眉眼里能感觉到肃意。
昨晚差点遇害的人不是她吗？怎么给他累坏了？
她这么想着，谢司衍起身抖落披在身上的外袍，语气懒散道：“你睡姿太差。”随后便过去独自洗漱。
她沉默片刻，没了声音。
一个人睡了多少年了，除了娘胎里自带的礼义廉耻，没人告诉她就连睡觉都要躺的笔直。光是这么想，她已经感觉到累了。再说她睡觉，除了动作大了点，别的既不流口水也不会倒着睡。
沈婧娇没再继续跟他聊，索性叫曲清进来替她洗漱。只是刚出口，就被他唤住，“你自己不会洗漱吗？”
“我的洗漱还包括簪发，描眉，妆容。这些多年来都是由曲清做的。”靠她自己一个人当然是不行的。
谢司衍梳洗后再度恢复清朗模样，起初的懒散消失不见。他道：“我不习惯府上女人进进出出。”
“那我呢？”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谢司衍也几乎是下意识地答，“你除外。”他在内室一边更衣一边又道：“你的丫鬟在府上没有问题，只是卧房不行。”
虽说她不知道谢司衍哪来的歪理，但这个回答听得她粉唇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该说不说这种特殊感很打动人心。由于这一瞬的开心，她决定，不叫曲清进来，自己动手！
谢司衍更完衣出去就后悔了。
歪得离谱的朝云近香髻松散的落在她头上，除了发钗的搭配不错外，耳边还有不少碎发散落。他一手握拳，用一声轻咳演示笑意。
“不好看吗？”她问。
“嗯......”他尾音拖着，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回答她确实不好看。随后他道：“还行吧，你再用簪子把旁边的碎发簪上，应该就好了。”他确实是发自内心认真的给她提意见。
沈婧娇照听照做，簪完后满意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不错。”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簪发，自我感觉十分完美。
见她要出去，谢司衍问：“你要去常家？”
“是啊，但是我想先去找趟魏安。”查清常家私吞公款一案乃事她亲口答应的事情，哪怕再痛很盛德帝，说出的话就要做到。
“魏安？”谢司衍说着走到她身边，“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她道：“我跟她不熟啊。只是他上次受伤，被我碰巧遇见所救，仅此而已。”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在跟他一五一十解释。
“常家的事我跟你一块查。”
“那走吧。”
刑部，一个阴暗的地方。
沈婧娇走的轻车熟路，先前的路她还记得。魏安得到消息，从牢房里洗净手后出去。看到来人微顿脚步，张着嘴巴，道：“昨晚新婚太激动早上没梳发髻？”
问完，他才看见她身后缓缓走来一个比刑部的气氛更肃寒的人，“肃王殿下。”他躬身行礼道，嘴角泛着淡淡笑意。狠戾的人他见得多了，谢司衍已经算是温和不少。
沈婧娇用手去摸后补上去的发钗，以为是松落了魏安才会这么说。可发钗明明还在，她也索性懒得去管他这个问题。进入正题问道：“常家私吞公款一案你查的怎么样了？”
“常松作为营缮司使司，在官职里人人都说他恪尽职守，我去查过几次，表面上看起来也确实没有什么异样。至于他府上，上次受伤后暂时还没找到法子调查。”
沈婧娇会心一笑，道：“那我帮你去沈家打探，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魏安嗤笑一声，“你倒是聪明。意思帮我打探完后面的事不管了？”
盛德帝只叫她协助魏安，那么上报此事进展的事情定由魏安去做。如此一算，她只要帮上点忙就可以了，至于真正常家私吞公款的事情，她相信魏安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没说不帮，我去常家打探情况不就是帮大忙了吗？”
魏安本想再说，但是谢司衍的眼色越来越不对劲，只好道：“行吧。”说完他去瞟谢司衍，那人直勾勾看着他，一脸板正，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沈婧娇离开的时候也是才发现，谢司衍就没说过话，单纯来凑热闹。上了马车后她正打算跟他说常家她一个人去也可以，马车外的玄影就冒声道：“殿下，有密报。需要您去一趟。”
谢司衍却像是得知了什么重要消息，同她道：“我要出去一趟处理点事情，常家你自己去可以吗？”
密报？一份密报要去哪？
在她疑虑间，谢司衍以为她是怀疑他，正声道：“经过上次的事情，影卫已经不可靠了，我需要找到可以替代影卫的人。此事不能被人发现。”
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认真点头。
两人停顿在原地，谁都没动。沈婧娇的眼神充满了疑惑，见他依旧端坐在马车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赶她走呢。
她抿唇，提裙扶着曲清下马。谢司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已经叫人回府派马车过来。另外，还是让曲清给你重新梳个发髻吧。”
......
沈婧娇到常府门口，已经是午时。
门口两个守门的朝她举起手，有些不善地开口，“姑娘哪位？”
曲清抢先开口，仰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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