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降谷零抱着一本厚厚的书，duang地拍在桌上。
坐在窗边看书的诸伏景光先是谨慎地确认了管理员没有因为这个动静找来，然后才小声地、慢慢地问：“什么？”
入秋后，诸伏景光的失语症状明显好转，他现在已经可以说些简单的词汇。
初初发现自己能够开口发声时，诸伏景光正和降谷零在桥边的小溪摸鱼，字面意义的摸鱼。
蹲守在岸边的柊木柚叶震惊地表达了【降谷、你竟然不是晒成那么黑的】这种故意挑衅的话，惹得降谷零用水泼她。
柊木柚叶拔腿就跑，降谷零举着盆里的水追杀她。
诸伏景光习惯了，但是照例地提醒他们：【小心脚滑。】追逐战中的两人当然没空看他写的字，他无奈地叹气：“唉……”
眼睛瞪圆瞪大，他吃惊地捂住嘴，试探地发出声音：“小、心？”在词语成音的那刻，他又尝试着说些更难的句子：“小心、小心……”后面的内容说不出来，不过，已经是很好的开始。
诸伏景光开心地朝正举着盆对泼的两人喊：“小心！”
激情互泼、以降谷零和柊木柚叶为中心的一圈已经下起人工雨。听见陌生的声音，两人茫然地对视，手里举起的盆哗啦啦地倒水——全部浇到对方的头上。
两个落汤鸡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诸伏景光。又踩着小溪往他的方向跑，溅起一层层水花。
“景光！”降谷零激动地挥手，身上带起的水珠洒了柊木一脸。
柊木柚叶闭上眼，抹了一把脸，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撩起水往他身后泼。
差点在小溪里扭打起来的两人，在诸伏景光的“不行”下停手。但还是你争我抢地往他的方向跑。
然而就像诸伏说的“小心脚滑”一样，溪底的鹅卵石光溜溜，脚掌踩在上面刺溜一下失去了平衡。已经控制不住平衡的降谷向前扑向诸伏，诸伏慌乱地伸出手被柊木抓住，另一块滑溜溜的鹅卵石令原本能拯救三人的柊木柚叶也失去平衡，最终，三人摔成一团。在小溪里激起不小的水花，鱼儿纷纷逃跑。
“关于柊木的记忆力。”图书馆，降谷零拉开诸伏旁的椅子坐下，“之前我就觉得她记什么都很快，但是复杂一点的，比如象棋之类的就很弱。她只会按照棋谱下。”
她的对手是只学过几招象棋的花袋，花袋出招随机没有章法，乱拳打死柊木柚叶的小兵，赢得了他们小学的象棋之王称号。
“所以？”诸伏景光合上他手里的关于失语症的书籍，放下记了一堆密密麻麻专业名词的笔。
“超忆症，应该是这个。”降谷零摊开眼前厚重的书，“事件、词汇都记得很快，但是复杂点的，比如呃、书上说数学这样的。”
“不对。”诸伏摇头，“很好。”
“我也知道柊木的数学很好啦，不过小学数学简单，看一遍就会也很正常。”降谷零捏着下巴，“所以我想到了网球和象棋。现在柊木打网球已经没有你赢得多了。”
他们在知晓那位墨绿头发的哥哥是青春学园的学生，还参加了关东大会后，坐在电视机前围观了网球比赛。柊木柚叶对里面的各种花里胡哨的技能感到震惊，并尝试复刻——复刻失败。
“也就是说，她也不是什么都能学得很快，只是记性好，恰好运动细胞也不错。”降谷零如此总结，“我打算过两天验证猜想。”
到了降谷所说的、验证猜想的那天。诸伏景光扶着额头叹气：这就是你说的验证猜想吗零。
“……可恶，又答对了。”降谷零不甘心地刷拉拉翻着厚厚的书，“此生今已惯——”
【再会永无期，唯有心头恋，缠绵到死时，万物难为有，无常似尾花，空蝉如此世，幻灭若朝霞。*】柊木柚叶轻松地写下后面的诗句，【降谷，你失恋了吗？】
“才不是！”降谷零翻了个白眼，“谁会因为失恋就去看和歌啊。”
【我还蛮喜欢这篇的。】柊木柚叶又露出“你好没品位”的表情。
“吃饭。”诸伏景光中断他们极有可能开始的新一轮品味之争，“柚叶。”属于柊木柚叶的便当盒被递到她手里。
今天的菜色是炖牛肉。柊木柚叶对于食材并不挑剔，无论诸伏景光给她做什么菜，评价都是【美味！】
“竟然真的全部都能记住。”降谷零念叨着打开自己的三明治便当，“你果然是超忆症吧！”
【是啊。】柊木柚叶点头承认，【所以你每次批评我品味的事情我也都记住了，我会在你的成人礼上拉横幅的。】
“诶、真的假的？”降谷零有些迟疑，“一般这种话不是、放在结婚典礼上吗？”
柊木柚叶扯起嘲笑的嘴脸：【你、结婚？】她觉得降谷和结婚这个词太不搭了，比起结婚，这家伙更像是能说出“我最爱的是这个国家”类似的话，把国家当恋人什么的。嘛，小学生这样也就算了，如果快三十还这样就真的没救了。
把站起来打算和柊木柚叶一较高下的好友按下，诸伏景光果断地扯开话题：“柚叶、恢复、说话？”
【不着急。】她咬着筷子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计划，【我觉得二十多岁就能开口说话了。】柊木柚叶对于好朋友先一步在失语症上恢复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甚至悠悠哉哉地肯定自己的计划。
“二十多岁……你现在才七岁。”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最多要二十二年，最少也要十三年啊。”
【也不一定。】柊木柚叶给自己的计划打补丁，【如果妈妈先抓到了人，那我应该会早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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