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丁秧脸色唰地阴沉下来,横眉冷眼,全然是一派毫不掩饰之嫌恶,广玳悄悄觑着,留了个心眼。
对面,熊攀倒表现得自然许多,还颇有几分闲心同丁秧礼节性点头打了个招呼。
“熊老板属实抬举,在下此番前来,皆因板琢这季度新印的书册质量上佳,心下好奇难耐,”广玳边说着,边施施然伸手抚上胸腔,继续道:“这才贸然前来,想着观摩观摩贵坊又创出何等好器物,若是能将从前一些个老旧书册也再度印一遍,便再好不过。”
微生广玳打着马虎眼,等熊攀答语。
既然那位镜当家的不愿露面,熊攀又全然一派搪塞模样,左右那舆图现下在她手中,索性陪他们演演,看究竟要唱哪出戏。
然而,熊攀却突然闭了嘴,眼皮稍稍下垂,里头的眼珠灵活转动着,似在思考,似在纠结。
这倒是有几分出乎广玳预料,莫非,熊攀也算不上板琢半个东家,触不及真正机密文书?
未待广玳再开口,不知谁家灶台燃柴噼啪作响,她循声望去,不远处,倏地火光直冲向天际。
走水!
书坊纸质物什众多,火舌甫一舔舐上可燃之物,顷刻间蔓延开来。
上工的人们惊叫着逃离,熊攀还搞不清状况,丁秧便已然反应极快,挥手示意小队成员们,从容开始了灭火行动。
大力猛士三两下掀开井盖后,胡乱扔在一边。
丁秧好似板琢众人主心骨,他坚定站在那,大家便逐渐由迷茫之态清醒过来,寻容器,运水,救火。
微生广玳下意识向后探向华款冬,华款冬亦在同一时刻往前伸手,准备拉住广玳。
不经任何提前演练,两双风格迥异的手瞬时牵住,精准无误,严丝合缝。
哪怕亲眼见其面,亲耳闻其声,都比不上此刻,亲手触其肤来得安心。
有差异的体温互相影响着。
唯至此时,华款冬那颗被染血发带牵引着在胸腔狂跳不止的心脏,重又正常回来。
久久萦绕不去的窒息感亦在须臾之间弥散无影,后怕冲击着华款冬眼眶,仅差分毫,温热液体即要突破闸口,汹涌而出。
拼命压抑住想要将广玳深拥入怀的冲动,华款冬不自觉加重了些力气。
微生广玳吃痛回望,试着抽开了手,很轻易,简单到让广玳倏地有些怀疑方才感受到的禁锢感是错觉。
双手得空后,还未察觉华款冬有甚不对劲儿的微生广玳蓦然又张开右臂,哪怕身形相去甚远,哪怕有些费力,广玳仍旧选择了揽住华款冬,另一只手拍了拍剩下那个暗卫,三人朝着火势较小的院子破口地疾步行进。
最早起火处屋梁已然倒塌,所幸众人撤离及时,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里没有无辜之人丧命。
油桶明晃晃待在那边,纵火之人竟是全无一丝遮掩心思。
抵达安全处,微生广玳这才放开华款冬,瞧见对方出神模样,还以为华款冬有些受惊,正思索着如何安抚之际,广玳右耳微不可察缓缓动了下,嘈杂噼啪声中,夹杂起数道铁剑脱鞘声。
同样听见了的华款冬霎时从被微生广玳拥入怀的欣喜状态回神,警觉起来,径直挡在广玳身前,途中与广玳视线相交,二人都从对方的眼底读出了如出一辙之了然。
螳螂纵火,黄雀劫掠。
最后一点儿火星也被尽数扑灭后,熊攀还没来得及将心中那口浊气呼出,周围方才还在忙着救火的书坊匠人,瞬间动手扒下了板琢统一服套,抽出一直环绕于腰间的软剑,与自院墙翻进来的持剑者比肩而立。
“这,这,这,这是作甚呐!”
许是人在极端求生念想的驱使下会激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熊攀就那么维持着吓瘫在地的动作,嘴上还在念叨,人已经开始爬行,弹指间靠近了广玳等人。
暗卫离得最近,见状,还未等广玳指示什么,下意识一脚将熊攀踹远了些。
熊攀揉着后腰哎呦一声,广玳自华款冬身后探头,语带歉意:
“对不住啊,熊老板,我这暗卫护主心切,眼下局势正乱,什么人靠近点,他下意识就动手了。”
哪敢说半个不是的熊攀忙赔着笑,眼下板琢出了“叛徒”,他的护卫竟也有好几个赫然在列,更恐怖的是,他早先未曾察觉过一丁点儿不对劲,再瞧剩下护卫,熊攀怎么看怎么心凉。
他在板琢混了这么些年头,培养的干事竟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养出来之人忠心。
“无碍,无碍。”潦草拍拍身上灰尘,熊攀不慎自然站直了身子,冲广玳作揖继续道:“熊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微生掌柜可愿听上一二?”颓然呼出一口气后,熊攀重又启唇,浑浊双眼也清明起来。
“熊老板,但说无妨。”微生广玳答应得何其爽快。
“眼下板琢遭难,熊某实在无人可用,恳请微生掌柜的看在昔日交情份上,捎带护上熊某这条贱命,若成功逃脱,则往后,微生掌柜有任何委派,纵使刀山火海,熊某亦在所不辞!”
语毕,熊攀一把双膝跪地,诚挚朝广玳行了一礼。
“欸,熊老板言重了,何故作此誓。”倏地见识眼前人不再谄媚,眉宇间认真至极,广玳颇有些意外。
听得广玳既未点头答应,亦不曾全盘否决,熊攀也知晓自己方才说出的话前后矛盾,纠结再三,熊攀猛地抬眼,勇敢同广玳对视,又开口:
“非是熊某贪生,实是今日,熊某死不得。”
柳叶细眉微微蹙起,广玳虽心下不解却并未出声打断,缄口听着熊攀接下来的话语。
“拙荆今日晚膳会做一道新餐食,熊某临行前,允诺了她定会做第一个品尝之人。”
谈及家中小君,哪怕在这般动荡局势之下,熊攀的嘴角依旧控制不住往上扬了几分,周身也好像笼上了一阵柔和暖阳,只是瞧着,便莫名让人心内动容。
“好。”
她应下了。
玲珑面求破生死局,端的却是一派守诺与妻情。
广玳能明白丁秧为何与熊攀不对付。
丁秧是个淳朴人,认死理,他只求身外财,旁的害人事,他是断然不会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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