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湾面积巨大,这里地处深山,孟黎刚刚落水被救回来要想一个人走出云湾的地界,恐怖凶多吉少。
要是孟黎出了事,孟时桉恐怕又要怪他。
萧逢这么安慰着自己,在孟黎离开后没多久就派了司机去找他,让司机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不管他愿不愿意上车都要让他上车。
萧逢的心里始终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一时又找不到缘由。
他若无其事下了楼,见到管家才想起了孟时桉,便问孟时桉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孟黎怎么和他说的他要走的事情。
直接说的吗?
还是和当年家里破产前和他分手一样,极尽恶毒的话语?
片刻后管家将孟时桉带到了萧逢面前。
和萧逢想的并不一样。
孟时桉既没有哭鼻子看上去也没有很伤心,萧逢看到孟时桉的时候,他甚至手里还拿着遥控飞机,玩的正开心。
萧逢皱了皱眉,问他:“你爸爸呢?”
提到孟黎,孟时桉瘪下嘴,不开心地重重按了按受众的遥控器。
“爸爸又因为那个小聋子生气了,他一定要我和小聋子道歉,说我不道歉的话就再也不和我玩了。可是我对小聋子很好呀,我不让别人欺负他,给他送小玩具,还带他来家里玩,不带他玩是因为我的其他朋友都不喜欢他,我怕他们欺负他才不和他一起玩的,而且我也听了爸爸的话让司机叔叔送他回家了,可爸爸还是很生气,说不要理我了!哼,那我也不要理爸爸了!”
萧逢心头一哽,端出威严来,沉声道:“孟时桉,你把我说的话也当耳旁风?当时让你去和他道歉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孟时桉愣了下,没想到现在萧时也站在孟黎那边了,顿时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小声嗫嚅:“可是我和他道歉了……”
萧逢和孟时桉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深知他的顽劣,揉了揉眉心,感到头疼的同时,一时无法想象孟黎是怎么一个人把他带到这么大的。
萧逢本就心烦意乱,现下再无耐心,厉声道:“孟时桉,回你房间去。”
孟时桉看着手上的飞机遥控器,又不安分的扭头看向院子里,犹豫道:“爸爸,我的朋友们还在等我呢……”
萧逢眸色微冷,带着压迫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孟时桉顿时被吓得和小鹌鹑似的,任由管家乖乖带回房间里去了。
孟时桉离开后,萧逢又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下宾客,却因为谈话时频频走神不得不提前退场,甚至没等到八点半宴会正式开始,就先回了楼上的会客室。
他看着手机,几次想给司机打电话问问孟黎那边的情况又怕自己太明显被孟黎发现端倪,又关上。
他索性放下了手机,走到阳台去吹风,试图让十一月山林间零下的风驱散自己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他现在有点后悔,后悔怎么就那么轻易把孟黎放走了。
毕竟当年他可是留在孟黎身边三年,被人看尽笑话受尽屈辱,像条狗一样任他驱使。
而孟黎在自己身边,也才一年而已。
萧逢想,他就应该再找个借口把他留久一点,就应该让孟黎受尽他曾经在他身边遭遇过的一切,让他感同身受,让他痛哭流涕,让他追悔莫及
可事实是,孟黎并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的人。
即使是落魄,哪怕是求饶到双膝跪地,也背脊挺直,神情淡然。自己对他极尽恶毒的词语,孟黎也面不改色,恍若未闻,好像没有什么能真正折断他的傲气。
萧逢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恨孟黎的,可是人真的到自己身边了,他却只敢躲。即使气不过,也只能占占嘴巴上的便宜。
他觉得自己对孟黎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他还是要走。
好像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他对孟黎来说都不过是一个东西一个物件,可以随便利用、舍弃,哪怕孟黎不再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一个,也仍可以做到从容不迫,淡然的接受萧逢给他的屈辱。
他会痛苦吗?
萧逢从没有见他落过泪……
或许也不是,在泳池底将他救上来的时候,他抹过的那滴水珠……是热的。
他正失神想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萧逢迅速整理好自己情绪,瞬间收回那漫天的思绪,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的萧总。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的却是沈晖。
见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萧逢,这场戏,我不想做下去了。”
“我已经决定答应我父母强制为我安排的那场联姻。”
萧逢没有意外,只愣了下,便道:“理由?”
沈晖却沉默不语,只满眼茫然。
沈晖和梁景凡是在一起过,年少感情总是刻骨铭心。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沈晖也是真心幸福,毕竟梁景凡是他被家族桎梏多年后见到的第一束自由的光。
最初萧逢提出和他联姻也是为了帮他脱离父母的桎梏。沈家是做生物科技的,沈晖还是家中独子,父母希望他继承家业,不希望他再做医生,也不同意他和梁家那种和沈家八杠子打不着的企业联姻。
巧的是,梁家也正是这样想的。
于是两个人在家族派人几番从中做梗后不得不分开。
梁景凡被扭送去了国外的两家公司发展,沈晖就被迫开始和门当户对的一些贵族公子小姐相亲,事业也受到了各方面的阻挠。
百般无奈之下,是萧逢出现提出可以帮他和梁景凡脱离这种压抑的阴霾,有他撑腰,也能帮他们拖长和家族抗争的时间线。
萧家财大势大,他想要帮沈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他当然也不是白做好事,自然也是要通过这次订婚宴从沈家得到一些什么。
如果连订婚宴都办不完的话,他和沈晖的协议就算是彻底作废了。
当然,萧逢起初在意的也并非是沈家那点东西。
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人都走了,又做给谁看呢。
“我决定辞职回沈氏了,之后也会接受我父母安排的相亲。”沈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好像已经极度释然,态度也分外平静,“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曾经愿意帮我。”
萧逢终于从漫长的思绪里找回了一丝理智,问他:“梁景凡怎么办?”
沈晖扯了下唇角,失神般,望向寂静的夜空:“物是人非,各有渡口,各有归舟。”
这句话让萧逢再次短暂失神。
“你呢,之后是怎么想的?”
沈晖见萧逢沉默的别开视线,不由叹了口气:“你最舍不得放手的,明明不是你们的孩子。”
萧逢抿了抿唇,低声说:“是他自己要走。”
沈晖笑了声,反问:“那你就让他这么走了吗?”
萧逢攥紧守信,冷笑道:“怎么可能呢?他想走就走吗?我只是想看看,他要去哪。”
放他自由?
好不容易找到他,萧逢怎么可能放他自由,他要把他栓在身边,让他恨自己,他要看到那双眼睛里强烈的恨意和痛苦。
对,没错,他要孟黎为自己痛苦!
话题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既然沈晖不想继续了,那么今天的订婚宴也不必继续,应该让人通知下去遣散宾客了,正好他也累,想要休息休息。
然而,沈晖却没有立刻走,也许是想过就这么走的,可他的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在决定侧身要走之际,他还是转过了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到萧逢面前。
“我想,有件事情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萧逢愣了下,接过了沈晖手中那个棕色的小药瓶,药瓶里面已经空了,瓶身上写着“硝酸甘油”四个字。
沈晖看着他,语气沉重的解释:“这是抗心绞痛最常用的药,孟黎房间里找到的。”
听到“心绞痛”这个词的时候,萧逢的心脏好像也跟着刺痛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不太明白的看着这个小药瓶。
沈晖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告诉他:“孟黎有心脏病。”
当然不是单凭这瓶药判定的。沈晖是医生,其实之前见到孟黎的时候就隐隐有猜测,直到一个小时前孟黎被救上来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是翻出这瓶药,吃下那最后几粒药片……
可似乎这药片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沈晖学过中医,观人面像,他能看出来孟黎已是强弩之末。
沈晖问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只说:“谢谢你。”
沈晖提醒他:“你应该去医院。”
孟黎神色淡淡:“身无分文。”
“萧逢一定会帮你治。”
听到萧逢的名字,孟黎眨了下眼,却苦笑道:“没必要。”
明明眼前的人还在呼吸,沈晖却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生气。
沈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哑声说:“安安会很难过。”
孟黎却莞尔一笑,语气淡然:“小孩子,忘性大。”
沈晖瞬间无言以对。
孟黎叹出口气,冲他扯了扯已经血色尽退的唇角,说:“我等不到冬天。沈先生,让我走的痛快一点吧。”
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告诉萧逢。
沈晖问他去哪。
他愣了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半晌才道:“再说吧。”
那个眼神,飘渺迷茫,又带着一种对死的极度的淡然。
沈晖看见过很多将死的病人。
但那些人,要么拼命想活,要么痛苦的要死。
可是孟黎,他看起来并不痛苦,也并不悲伤或者绝望,好像把死亡当成明天的清晨。
*
沈晖离开了,订婚宴提前结束了。
订婚宴的一个主人公悄然离开,而另一个主角在宴会还没有散的时候,就已经开车离开了云湾,只余下被匆匆临时通知订婚宴取消后面面相觑的宾客。
黑色的宾利在看不到尽头的黑夜急速行驶。
车内蓝牙是萧逢和送孟黎离开的那个司机的通话界面。
“萧总,孟先生一到市区就下了车,然后打车去了临近一个废弃的郊区废楼,行李箱就扔在楼下。我怕孟先生察觉我们,就没跟上去。”
萧逢的注意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地,一边将车速开到最大,在车声轰鸣中还能分神冷静的对司机交代:“跟上去,紧紧看着他,如果发现他有异常,马上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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