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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hapter09

小说:

把宿敌当老婆养大

作者:

画师Meow

分类:

现代言情

孟时桉在十五岁生日那天离家出走了。

去接他放学的司机迟迟没有在学校门口接到人,问了老师才发现孟时桉爬墙逃了课并且躲开了所有监控,不知道去了哪里。

管家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报给了萧逢,萧逢要淡定很多,在电话那头毫无波澜道:“去南平找他。”

南平是孟时桉出生的地方,只是北扬市一个落后的二线县城,人口少,胜在节奏慢,也没有大城市繁华和拥堵,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而孟黎就是独自在这里生下了孟时桉,然后开着一个难吃的早餐店养孟时桉到三岁。

直到孟时桉长大,而孟黎的早餐店也再开不下去,他才带着孟时桉去了s市,一边打着零散的工一边供孟时桉上学。

而在南平的美好日子,是孟时桉和孟黎的独家记忆,除了孟黎之外,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记得。

这些都只是萧逢后来查到的。

孟时桉无处可去,也不会走的太远,他找不到孟黎就一定会回来,因为萧逢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孟黎下落的人。

这七年来,孟时桉从没有放弃过找孟黎。

孟时桉是上午离家出走的,甚至没有等萧逢派人过去,到了晚上就自己回家了。

管家也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少爷还没吃晚饭吧,吃完饭才回房间吧。”

孟时桉没说话,径直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的萧逢走了过去。

十五岁的孟时桉个头已经近一米八了,少年身形高挑,浑身带着股从萧逢身上学到的凌厉和冷冽,那双原本和那个人一般清澈干净的双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口再也不会波动的沉静死井。

“他在哪?”

萧逢头也不抬,答非所问:“吃饭。”

少年紧捏着书包带子的手几近发白,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又一次哑声问:“你当初说过,只要我听话,就能见他,七年了,他到底在哪里?”

萧逢终于放下了文件,七年过去,面前的男人虽然头发花白,眼角也眉宇间也有了皱纹,这些年岁带来的增长却并不让他显得沧桑颓废,他的五官随着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具有压迫和攻击,仅是一个抬眼,就让孟时桉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心。

萧逢对孟时桉在学业上的要求其实并不严格,也从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和放纵,可一旦孟时桉提到孟黎,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克制压抑着什么,黑沉沉的眼眸里都是凝结的霜,叫人的心都跟着压抑、痛苦。

“不是现在。”

这句话萧逢已经说了很多次。

每一次孟时桉问起孟黎,他都是这句话。

以前或许孟时桉会信,可是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

“那还能是什么时候?”少年像是被激怒的小兽,双眸猩红地等着面前的男人。

萧逢淡淡道:“快了。”

然后起身,留下一句“记得吃饭”,就不再理孟时桉。拿上文件上楼了。

萧逢上去后,管家见孟时桉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忍不住上前关心。

“少爷,先吃饭吧。”

孟时桉没回答,半晌后才动了动,“啪”地一声将背上的书包扔在了地上,摸了把眼角,猩红着眼对着楼上那扇紧闭着的门,大声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说完就回了房间,房门关上时发出好大一声响。

书房里的萧逢听到外面的动静,背靠在躺椅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怎么脾气都和你一模一样。”

这晚萧逢并没有在家里过夜,在孟时桉回房间后不久就下了楼,吩咐管家把饭菜给他送上去后才驱车离开云湾,转道去了另一栋尘封于山间多年的别墅里。

和往常一样,萧逢一进去就换脱了西装,先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把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才开启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这里和七年前没有什么两样,地下室的冰块常年不化,灯光如昼,每一天都是白夜。

而躺在胶囊仓里的那个人,也一如七年前那般苍白清瘦。

胶囊仓旁边就是一个小床,萧逢年纪到底上来了,这些年身体也越来越不行,开始的时候捞个薄被就能在这里躺下了,现在却不行了,要盖着棉被才能睡个好觉。

他也不想承认自己老了,但事实就摆在镜子里,他的头发白了,眼看着苍老,一天比一天不敢来见孟黎。

他想要是孟黎现在醒过来看到他,一定会嘲笑道:“萧逢,你现在又老又丑。”

当初他全靠自己的脸引得孟黎的注意。

不论是孟黎失踪的那七年,还是孟黎离去的这七年,萧逢看得最多的不是书本和文件,而是镜子。

每看一遍都要忍不住想:现在这样的我,如果他见到,还会喜欢吗?

他对孟黎的特别,对孟黎的心动,其实早就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扎根在了心底。

每一次都要直到失去才知道那份心意有多么珍贵。

“今天他又吵着要见你了。”

萧逢盖着被子,躺在胶囊仓旁边的那张床上,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面对着孟黎,随口闲聊般叹气道:“他长大了,脾气越来越像你……不是说你的脾气不好的意思。”

说到这里萧逢忍不住闭着眼睛笑起来,眼角的细纹也像水波荡漾:“你以前生气也喜欢摔门,不过大吵大闹这样的性格应该是继承了我,要让他改改。要是你在这里,我就揍他了。”

萧逢说起这些来平静自然,如果不是没有回音的话,简直如同一对寻常的夫妻,夜晚躺在床上互相交流教育孩子的心得,而萧逢的语气就像是重复了千百遍。

萧逢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从孟时桉上个月在学校考了年级第一,再到上个星期和人打架被罚到台上念检讨,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

“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了?感觉每次看镜子都觉得自己在慢慢变丑。”萧逢看着用冰冷侧颜对着自己的孟黎,语气里都是抱怨,“不过听说人死后都能回到自己最幸福时候的模样。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是、一定是……”

左想右想,萧逢都想不到自己这一辈子有什么时候真正幸福过。

十三岁前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母亲虽然对他好,但因为是单身母亲,总被人欺负,于是年幼的萧逢就主动承担起了保护母亲的责任,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就把谁家的窗户用石头砸坏。

后来又用棍子打伤了想要欺负母亲的工厂老板,赔了钱不说还害她丢了工作,之后没多久母亲就病倒了。

随后他回到萧家,开始了如履薄冰的日子。

所以仔细想来,他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居然是和孟黎在一起的时候。

孟黎是会为自己出头的,只是给点好处就要嘴毒一番,好像不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偏偏以前的萧逢也是这么个性格。

但孟黎唯一坦诚的地方就是,他不会遮掩自己的欲望,对萧逢的占有欲望会毫不吝啬的袒露出来,情到深处时也会和萧逢撒娇呢喃。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喜欢听话的狗,萧逢,你就是。”

不是什么好话,偏偏萧逢要面上装作厌恶,其实心里都是难以遏制的兴奋。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孟黎驯化了,变成了斯德哥尔摩症患者。但是仔细想想,要是别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打成狗。

对,所以只有孟黎是特别的。

只有孟黎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所以也只有孟黎可以对他做坏事,但也只有孟黎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心口又在一阵一阵的闷疼抽痛了,这些年里时不时会这样。

他总希望自己也得了心脏病,可是每次去查,都显示他的生命特征那样正常。

健康,成了困住他的枷锁,堵住了他揭开胶囊仓去真正拥抱孟黎的路。

*

孟时桉的成人礼,萧逢按照他的意思,并没有办的很隆重。

这个小时候还喜欢到处拿着自己的身份到处张扬的小少年,越长大反而越不喜欢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并不喜欢别人叫他“萧时”,尽管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上早就改回了自己的名字,但还是有叫习惯了的人喊他“萧时”。

他很不喜欢,也不希望别人一看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他就是萧逢的儿子”。

他不是萧逢的儿子,也不想做萧家的人。

儿时他有多么以这个身份为荣,现在就有多么痛恨这个身份。

他的成人礼甚至没有邀请朋友来给他过,这是请了一天假,然后一早上就离开了海城,去了南平。

管家去告诉萧逢的时候萧逢只说了一句:“他长大了。”

意思就是,随他去吧。

孟时桉成长的比萧逢想象的快很多。

他很聪明,也足够绝情,在一些事情上面和孟黎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在乎的人和事连多看一眼都嫌烦,这对于一个即将接管萧氏企业的继承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因为站得越高,就是要足够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

可萧逢却总是觉得孟黎并非是想将孟时桉养成这样的。

在孟黎身边的孟时桉,天真烂漫又淘气贪玩,滴溜溜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孩子气,那双和孟黎如出一辙的澄澈双眼,让人对上视线都舍不得就他犯下的错误多训一句。

然而,不但是他的长相越来越不像孟黎,性格也越来越背离最初萧逢看到的那个样子。

萧逢每每看到他,都会想孟黎会不会恨自己。

他把他精心呵护的明珠养成了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孟时桉足够聪明,十五岁时就主动要求进入公司跟在萧逢身边学习,萧逢其实并不太想孟时桉接触萧家的企业,因为水太深,他在学业上对孟时桉也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和孟时桉说了些什么,导致他觉得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让萧逢认可,萧逢才会告诉他孟黎在哪里。

萧逢曾经试图多次和孟时桉谈这件事情,可父子二人情感淡薄,坐下来说不了几句孟时桉就会找借口离开,或者把萧逢说的话当耳旁风。

甚至大学学的专业也是学的金融。

截至十八岁,孟时桉已经完全有资格成为萧氏合格的掌权者和领导人。

这些年里,萧逢也早在慢慢放手把所有的权利交付到孟时桉手中。

他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晚上萧逢在家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孟时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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