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五点,黎昭昭到学校的西门等于寄北集合。
五点零五分,于寄北背着书包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不好意思,半道碰见一个问路的阿姨,耽误了点时间。”
“没事,我也刚到。”黎昭昭笑着,举起来手机界面给他看,“我刚才查了下路线,我们坐86路公交车半个小时就能过去。”
“要等七八分钟呢,我来打车好了。”于寄北收回视线,从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机,声音温柔,“提前过去熟悉一下工作流程,万一出现什么失误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不然这么高的工资我也拿的不安稳。”黎昭昭揉揉眼睛,忽然瞥到于寄北的手机好像是和以前的不一样了,顺嘴又问了句,“你换手机了?”
“啊?哦,你说这个。”于寄北发送打车订单,把手机翻过来给她看,“之前的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就去电子城买了个二手的。”
黎昭昭点头,心说这手机看起来这么新,而且还是最新的型号,一点都不像是二手机。
但她终是没有说出口。
十五分钟后,两人抵达“七分钟”酒吧。
酒吧尚未开业,大门紧闭,于寄北打了电话后,一个穿着嘻哈的脏脏辫男人出来接他们,自我介绍说:“你们叫我辫哥就行。”
于寄北点点头,跟在男人后头笑着叫了声“辫哥好”,语气和态度是黎昭昭从未想过会在他身上出现的那种。
她沉默一瞬,小声应和了声:“您好。”
黎昭昭不是对这种人有什么偏见,她就是骨子里害怕和这种人相处,要是换作在大街上,10米开外看见这种打扮的她都要绕路走,典型的潮人恐惧症晚期。
两人跟着辫哥从侧面的黑色喷漆小铁门进去,甫一抬头,撞上正对面墙上五花八门的射灯,灯光变换跳跃,色彩斑斓晃眼。
舞池区域,DJ和MC在调整音乐,鼓点混杂,震的心脏直往下坠。
“我们今天主要做什么呢?”黎昭昭和于寄北跟着辫哥走到吧台,这才发现酒吧的布置都已经大差不差,实在不知道请他么两个来的意义在哪,忍不住问了一嘴。
“你们两个把这些酒分类放下就行。”辫哥说完,冲黎昭昭打了个响指,笑道,“玩的开心啊妹妹。”
黎昭昭僵硬地扯出来一个微笑,恭恭敬敬地目送人离开,自言自语了句:“这人真是自来熟的可怕。”
“别怕,我在呢。”于寄北把身上的书包放在一旁,撞了下黎昭昭的胳膊,“我们准备开始吧。”
“嗯。”黎昭昭点头,跟着他往酒柜走。
酒柜里的酒类不多,黎昭昭和于寄北分工合作,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完了全部工作。
于寄北从踩着的凳子上跳下来,长长呼了口气:“我给我表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下我们忙完了。”
“好,你去吧。”黎昭昭瘫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从包里掏出来湿纸巾擦手。
于寄北拨通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事情,他没听清,伸手拍了下黎昭昭的肩膀,又指着贴在耳边的手机,口型说:我到旁边去,你等我一会。
黎昭昭点头,看着于寄北捏着手机往僻静的地方走,一直到消失不见。
已经是晚上七点钟,酒吧内的工作人员逐渐多了起来,舞池的背景音乐更大,黎昭昭擦完手,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打车回去要多少钱。
手机刚打开,于寄北的消息弹进来一条:【昭昭,刚才才知道酒吧晚上的工作人员请假了3个,我哥的意思呢是让我们两个先替着,另外给我们一人六百,你可以吗?】
黎昭昭没着急回复,胳膊肘撑着大理石桌面,凑着下巴看着酒吧里忙碌的黑色工作服人员。
好像还挺正规的?
黎昭昭今天也没其它安排,思来想去觉得回去待着不如在这里挣点零用钱,便答应了。
于寄北没回来,只在微信上跟她说一会会有人带她去领工作服,她今晚只需要负责二楼包厢的送酒服务就好。
黎昭昭问:【我们几点结束,如果有事我去哪里找你?】
于寄北:【九点我们就走。不会出事的,包厢的客人素质都比较高,如果你能让他们多买酒,还会给你另外算提成。】
黎昭昭回了个“好”,刚放下手机,辫哥就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妹妹,先去换身衣服吧?”辫哥把手里的黑色粉领工作服放在桌上,抬手指了指侧后方的工作间,“那里是换衣间,男女分开的,你去那里换。”
“好,谢谢您。”黎昭昭的害怕都要溢出来了,瞥了眼男人健硕的胳膊肌肉,抬手拿起衣服,“我这就去换。”
“行,换好去二楼坐着等开门就行。”
黎昭昭点头,大步走去换衣间。
换好衣服,黎昭昭对着镜子把头发解开又扎了一遍,确保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这才关上门出去。
七点十七分,酒吧正式开门营业。
不知道是前期宣传工作做得好,还是来的都是暖场客,七点刚刚过半,酒吧的氛围就已经被炒起来了。
二楼包厢也开始呼呼啦啦地进客,黎昭昭根据后台订单,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送酒。
确实如于寄北所说,包厢的客人素质普遍很高,她进去三间,三间都客客气气地跟她道谢。
黎昭昭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可以松松,她到服务台拿好B207包厢的酒,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B207里头一共五个人,两男三女,黎昭昭进去的时候,五个人正紧密地坐在一起说话。
“冯哥,您这段时间都忙什么去了?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怎么着,想哥哥了,晚上哥哥好好疼你啊。”
“诶呀,你说什么呢?”
“呦,我的玥妹妹还害羞上了?”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黎昭昭闭目塞听,拿出毕生手速把酒整齐摆放在桌上,刚要出口说那句“您的酒已经上齐了”,中间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忽然“诶”了声:“别放着啊,都给我打开。”
“对啊。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说话的是刚才的夹子音。
虽然前面几间包厢都没这么要求过,但开酒瓶确实是服务生工作范围内的,黎昭昭只好照做,拿起开瓶器一瓶瓶地开盖。
包厢的桌子较低,一瓶瓶拿起来开又太浪费时间,黎昭昭只好俯身,一手扶着瓶颈,一手用开瓶器。
“砰”“砰”“砰”。
好在小时候有个爱喝酒的爸,黎昭昭开酒瓶的速度还算不慢。
开到一半,黎昭昭清楚感到侧面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从上至下,审视意味十足。
酒吧的女性工作服是包臀的半裙,裙身在膝盖位置,只要不做大动作,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走光的。
黎昭昭考虑到这点,也觉得身后的男人不敢再有进一步冒犯的动作,咬咬牙,继续自己的动作去了。
最后一瓶酒打开,黎昭昭松了口气,直起腰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后槽牙咬的都快碎了:“都开好了,祝您玩得愉快。”
男人高翘着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睛,无可无不可地瞥了黎昭昭一眼。
黎昭昭梗着脑袋,只当这里是没她什么事了,转身往包厢外头走。
“诶。”
身后忽然又传来熟悉的声音,黎昭昭顿时警铃大作,回头看着说话的男人。
“帮我去买两包烟,剩下的当是给你的小费。”男人手里,是两张崭新的百元钞票。
黎昭昭沉默两秒,不紧不慢自以为非常得体地开口:“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跑腿服务,您如果需要可以自己下去买或者点快送。”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包厢忽然没了声音。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默契地将目光锁在了黎昭昭的脸上。
完了。
黎昭昭心跳加速,看着面前忽然笑起来的男人,后背止不住冒汗。
“你一个穷学生,有甜头吃就赶紧张开嘴去舔,摆出这幅不卑不亢的样子给谁看呢?”
“就是,给你钱就赶紧拿着。”穿着低领红裙的夹子音笑着附和,“别这么不知好歹。”
黎昭昭不是很明白,明明大家都是女性,为什么要通过谄媚这种恶心的男人来嘲讽另外一个女性。
她不卑不亢地重复:“我们没有……”
“让你去就他妈老实滚去给老子买!”男人伸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猛地摔到地面,“都到这种地方工作了,咱就别装出一副懵懂小白花的样子了行吗?”
烟灰缸滚落在黎昭昭的脚边,原本四四方方的边角被摔出几个缺口。
黎昭昭指甲陷进肉里,一时间被吓的大气不敢出。
包厢里的空气静滞了数十秒,黎昭昭咬紧嘴唇,盘算着就这样离开。
“让你走了吗?”
刚迈出一小步,身后的男人又吼出声来。
黎昭昭脚步顿住,咬紧了嘴唇。
男人看着黎昭昭站在原地不再动作,在沙发上调整坐姿,重新拿起身边纸币,姿态闲散傲慢:“给老子爬过来。”
“你说话干净点!”黎昭昭不忍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烂泥巴了。
包厢里的另外一个男人忽然笑出声来,黑夹克顿感被拂了面子,拧着眉眼站起身来。
男人身形高大,站起来后几乎挡住身后的灯光,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黎昭昭下意识后退两步,小腿撞到旁边的茶几,冰凉的触感让她险些叫出声来。
男人走到黎昭昭面前,鹰隼般的双眸紧紧攫夺住她的视线,而后戏谑地下移至她胸口的位置。
“怎么算干净啊妹妹?你教教我好不好?”
这一刻,黎昭昭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傻在原地了。
那不是傻,那是在绝对的压迫下提前丧失了行动能力。
“哼。”男人轻笑一声,将手上的两张纸币卷成一团,用两根手指夹着塞进黎昭昭胸前的口袋,而后抬眸戏谑地看她一眼,“被人上多少回了,这些够你今晚出台不?”
这一刹那,铺天盖地的羞愤和无力抗争的无奈像沙尘暴般席卷而来,漫天的黄沙过去,这只留下两行粗糙的泪痕。
黎昭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包厢里走出去的。
她好像推了那个男人一把,又好像是没有,仅仅作为一只被羞辱谩骂的小白鼠,窝囊地跑了出来。
在黎昭昭过去的二十年生活里,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害怕、无助、愤怒、委屈……但是这些好像都不足以言说她现在的心情。
黎昭昭坐在马桶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洗手间里的门开开合合,有冲水的声音,也有嗷嗷呕吐的声音,这些都在提醒她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身上的。
黎昭昭擦擦眼泪,坐在马桶上逼迫着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
她需要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好有能力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拿出手机,试着给于寄北打了通语音电话,对方的铃声响起,然后不断重复,直到自动挂断。
黎昭昭吸吸鼻子,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都还是颤抖的:【于寄北,我要先走了。】
于寄北:【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黎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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