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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葬礼

小说:

我在北宋开宜家

作者:

泯小楼

分类:

古典言情

几日后,肖家的红布又换上了白幡。

牌位两侧站着肖大、肖奇两人,主持各项事宜,肖玉桃、玉树、肖大伯家的三个儿子等这几个小辈们跟在两侧。

来吊唁的人不少,未到正午,小院里已有了二三十人。

只是不见有几人落泪,宾客均是满面愁容,眉头紧锁,三三两两聚集成堆,窃窃私语。

拜访的人越来越多,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何田田正擦了眼泪准备退出去叫起席面,忽然门厅走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黑汉子。

那壮汉满脸络腮胡,眉眼倒垂,光长相便有十分凶煞,双手一直摸着后腰。

众人这才瞧见,那汉子腰上别着两把横刀,并无刀鞘,太阳一照,寒光凛凛。

他一进屋,房里的宾客均退开好几步。

肖奇有些紧张,挡在何田田几人前面:“这位兄弟,可是三弟的朋友?”

那黑脸汉子也不答话,来回打量两侧的肖家众人,双手却不曾从刀柄上拿下来。

阴风一吹,供桌上烛火一晃,气氛不好。肖玉树沉不住气,要退出去捡几把斧子进来。

那黑脸汉子却转了脸色,呲牙一笑,双手抱拳:“我来给肖三兄弟上柱香。”

说罢正经捡了三根香,拱手垂头,插于香炉之中,又一掀衣袍,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松了一口气,何田田想着再去叫起席面。

那汉子却忽然大声叫住了众人,径自扯了把椅子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沓薄纸,挨个念道:“肖麻琪,今于吉庆坊借贷铜钱伍佰贯。其钱限至本年腊月十五日前,利随本清,一并还讫。恐后无凭,立此为照。开宝十二年秋九月廿一。”

“……,借贷铜钱肆佰伍拾贯,……”

“……,借贷铜钱壹仟捌佰贯,……”

黑脸汉子放下借条,捡出几张,又朝大家一笑:“诸位,这几张可等不得了。”

肖大肖奇脸色俱是一变,哪来的这么多钱赔给他。

方才躲远的人也聚集了过来,个个都伸头往里探。

肖奇正要上前,被肖玉桃一把拦住,给了爹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肖奇哪里能安心?他一脸担忧地看着肖玉桃。

“这位大哥,这欠条,可否与我一观?”肖玉桃恭敬伸手,瞧着老实巴交的。

那黑汉手往后一缩,一声冷笑:“女娃娃放肆,才识得几个字?别拿过去撕了,倒叫俺没了凭证。”

“不识得字,还能不识数吗?”肖玉桃故作惊讶,“三叔躺在那儿,俺们也不知他欠了多少钱,不看一眼,哪能安心?”

身后几人俱是点头,都看着他。

那黑汉这才不情不愿的掏出一张,从肖玉桃眼前一扫而过,没好气道:“看清楚了吧?”

肖玉桃严肃地点点头,回头朝着大家道:“看清楚了,爹,三叔真欠了这么多钱。”

肖家几人具是面色一沉。

那黑汉眉开眼笑,手点着桌子:“那就快些还来。”

肖玉桃却不急,转身背手,一脸哀痛,惋惜道:“只是三叔的田宅已经抵了吉庆坊,据我所知,自从他抵了田宅以后,他便不能从吉庆坊吝出一分钱了。”

肖玉桃又转身面对那黑汉,一声冷笑,“正因此,他酒醉后无处可去,这才醉倒道旁,被狼咬死。他的那些借条,吉庆坊早做了废纸了,你手里这些,又是哪里来的?”

“方才你故意不念保人姓名,我猜你就是三叔的保人,冯六牛吧?”

那黑汉瞧着这一屋子老实庄户,本以为能讨到钱,谁知却被一个小姑娘戳破了诡计,恼羞成怒,也不多废话。

他一把掀了桌子,桌上的碗盘乒乒乓乓落了一地,那一沓欠条也做了漫天飞雪,簌簌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踏扁。

还好都是木头的,捡起来还能用,肖玉桃被陈济川拉开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担心这些碗盘。

陈济川早有准备,立即放出小黑,拎起木棒劈头打向那汉子,那黑汉虽壮实,却被小黑扯住裤腿不能动弹,顾不得前头。

旁边几个肖家兄弟也反应过来,忙捡了椅子条凳赶来帮忙,将他团团围住,一时竟将这汉子打的不能还手。

那黑汉见势头不好,脸色难看,顾不得许多,一把抽出腰上佩刀,寒光一闪,吓得肖玉树几个人不敢上前,破开一道口子,这才跌跌撞撞跑出了院门,不见踪影。

灵堂中的宾客早已吓得像无头的苍蝇般到处乱窜,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客人带着家眷东躲西藏,更有书生妇人,庄户孩童哭声一片,大小宾客,俱是抽泣。

院里倒有了些葬礼的样子。

何田田安抚众人,收拾东西,请大家到院里等着开席。

趁着间隙,她偷偷问肖玉桃如何知道的。

原来前几日他二人,一个从村长处得知肖三的田宅早已收归吉庆坊了。

一个又探得肖三有次没钱让赌坊打出来了,后来许久不曾来过。

又找了些常见他的朋友,这才拼凑出事情全貌,谁知方才一诈,这人便露馅了。

可宾客虽哭哭啼啼,却不愿出去吃饭。聚在一处,扭扭捏捏地无人开口。

磨蹭了半天,马三家的娘子,腾地站起来问:“田嫂,肖三欠俺们二十贯,谁来还呢?”

她身旁众人这才纷纷搭腔:“是啊,我们又不曾得了他的宅子。”

何田田让大家莫急,肖大伯摆出笔墨,准备一一登记,欠了多少,今日赔个八成,若是不够,他们再去筹措。

“哪有借十还八的道理?”众人还要再闹。

何田田却有些生气,瞪起眼珠子:“爱要不要,你们个个空手吊唁,能得了钱回去还不知足?不要你们就告倒衙门吧,看大老爷如何判罚!”

其余人支支吾吾的无人再喊,马三娘子第一个排上了队,她可听清了,没了他们还要去筹措,这一筹措,不知何时才能拿到铜板。

众人这才没了闲话,一个个老实排队。

肖玉桃在旁边挨个发钱,东家十吊、西家八吊的。

肖玉桃看着这些老实的庄稼汉,有些无语。

若说大家不精明,还知道今天来讨钱,若是精明,怎么明知肖三是个不靠谱的,还有这么多人给他借钱。

她却不曾见过肖三的手段,软磨硬泡,死皮赖脸,撒泼打滚一样不落。

最后借给他钱的,往往是些抹不开面皮的老实人,偶尔去问肖三讨债,却也被他一通羞辱给赶了出来。

若是肖家不认这些债,他们怕是真要实打实亏了许多银钱。

故此,许多人领了钱,对何田田肖玉桃等人俱是十分感激,还有的竟然要跪下。

肖玉桃更是五味杂陈。

没等她再感慨一番,却有人在门外来找。

门外小官人向里打听,在问那个做木工活儿的可来了。

除了她二人还有谁,黄燕来换了她,肖玉桃过去迎接。

来的是一个清秀小哥,见她二人披麻戴孝,那小哥眉头一皱,犹豫道:“你二人因何来此?”

“小叔亡故,来此作客。”

那小哥松了口气,递上一封信:“我家老爷,乃是太康知府杨大人。”

小哥眉眼带着傲气:“我家娘子看中了你二人的手艺。明日带着这封书信,上太康县杨老爷家里去,务必带齐吃饭的家伙,来为我家娘子打嫁妆里的妆奁。这是买你二人这几日的定金。”

小哥又掏出十两银子,递与二人,见二人接下。

小哥补充道:“你二人明日,千万别提家中之事,也莫戴任何白的。毕竟是做嫁妆,沾了白事,怕娘子介怀,你们也丢了生意。”

肖玉桃点点头。

那小哥这才松了口气,施礼告辞。

已经找了十七八个木匠了,若是这个再有什么差错,他回去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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