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灯后,厨房里的景象触目惊心——柏临渊歪着身子倒在地上,沾着奶油的刀落在离手不远的地方,下半身被殷红浸染,嘴唇血色全无。
应璋顾不上疼和晕,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冲了过去。
“柏临渊?柏临渊!醒醒!柏临渊!”
倒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任由应璋怎么拍打喊叫都没有回应。应璋俯下身子去摸柏临渊的脖子,好在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起伏。
还活着。
应璋松了口气,伸手去扒柏临渊的居家裤。
被血液浸透的纯棉面料黏腻湿滑,带着让人害怕的温热。顺着裤子上的破口,应璋发现了两条又长又深的刀疤,位置很熟悉,是把她疼醒的地方。
撕下睡衣下摆,应璋抖着手为柏临渊包扎。
下肢受伤,绷带应该绑在哪里?靠近伤口还是近心端?
“来得及,来得及,不要慌……”应璋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打120求救。
以往学过的急救知识乱作一团,应璋先把柏临渊的腿抬高,又把撕下来的布条在靠近伤口三分之一处捆了一圈。
刚捆完左腿,电话那头就被接通了,应璋尽量简单明了地说出她们现在的地址和情况。这个小区离最近的三甲医院五公里,现在是凌晨三点,救护车来得不会太慢,在接线人员的安抚和指导下,应璋渐渐放下了心,找来干净的纱布按压在伤口上辅助止血。
应璋很害怕,她怕自己太用力按坏了柏临渊的伤口,又怕自己不够用力不能帮助对方止血。
血液渐渐穿过纱布洇在应璋的掌心,不知道是她的手越来越冷,还是涌出的血量减少了,应璋按着按着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牙齿也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是应璋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生命在面前流逝,也是她第一次感到时间漫长。
双手各按住一个伤口,应璋根本空不出手去看手机。
过去多长时间了?
一分钟?
五分钟?
时间流速在应璋这里是模糊的,要不是手上逐渐冷凝的血液,她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好在救护车的警笛在深夜分外明显,长长的鸣啸像是落在冰面上的重锤,时间在此刻终于恢复了正常,甚至在医务人员争分夺秒的忙碌下,快的像是开了倍速。
恍惚间,应璋好像又回到了步履匆匆的学生时代,上救护车要跑,进医院要跑,送进急诊手术室要跑,去补材料缴费也要跑。
上学时的奔跑为应璋挣出了现在的生活,那现在的奔跑,可以为柏临渊挣出一条生路吗?
靠在冷硬的椅背上,应璋怔怔地望着手术室门上晾着的灯,不明白那么努力生活的一个人,会这样残忍地对待他自己。
睡裙下摆浸染的鲜血已经冷硬干结,像是一层厚重的壳一样黏在应璋的腿上,跪在地面急救时的寒凉还缠绕在膝盖上,冷的让她有些发疼。
应璋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被冷风吹过的头在疼、急剧奔跑后的肺在疼、泡过血的膝盖也在疼……不过这些疼痛都比不上柏临渊划过的伤口疼。
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应璋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是柏临渊,疼得却是她?
黎明来临前的暗夜里,应璋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终于把这些日子里零零碎碎的异常串联起来——那些被她忽视的、归为巧合的感觉,都来自她的对门。
作为一个十八线演员,应璋这些年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剧组,类似“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恨不得以身代之”的话听得简直不要太多,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当真。
但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的身上了,细捋一下时间线,这种奇怪的联系似乎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有了。
可是……为什么呢?
应璋承认自己很喜欢柏临渊的脸,但这种喜欢和看到路边的花、飞过的鸟是一样的,是纯粹的、与爱情无关的喜欢。
没有感情的维系,也会有这样联系吗?
摇了摇脑袋,应璋没再细想下去。这是她二十多年来最大的生存智慧,只要不寻根问底,日子就还能过下去。
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如果非要得到一个结果,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应璋吃过亏,差点丢了命,已经学乖了。
柏临渊从手术室出来时,已是黎明。
应璋隔着病房的玻璃望向窗外,是很漂亮的墨蓝色,远处是莹莹的月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天光乍现,很快又是新的一天。
医生说柏临渊失血过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应璋在病床旁一直守到天色大亮,柏临渊也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天亮后找护工就比较容易了,应璋这才有时间回家换下这一身引人注目的血衣。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应璋爬进被窝补觉。
经历了这么一遭,又挂心着护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来的电话,应璋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眠,原本只想躺一个小时就去医院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应璋睡得比过去一周都要好,醒来的时候通体舒泰,像是做了个全身按摩一样,整个人舒展又放松。
“不好意……”
出门准备给柏临渊置办住院用品时,应璋差点撞上了一个面色焦急的老伯。没等她说完话,老伯就面色匆匆地冲到对门,一边打电话一边焦躁不安地按着门铃。
应璋出声道:“您好,请问您是来找柏临渊的吗?”
老伯惊讶地回头,很是激动地看着应璋:“小姑娘,你是临渊的朋友?”
“我住在他对门。”应璋也不清楚她们算不算是朋友,想了想挑了个比较合适的说法。
“对门……那你能联系上临渊吗?”老伯神情激动,伸手就去掏自己的口嗲,“我是他老师,你可以叫我老钟,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不是骗子!”
“钟老师好,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应璋看了一下证件,应该是真的。只是出于警惕,她还是没有轻易透露柏临渊的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临渊他有……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老伯语带迟疑,顿了顿道,“我们约好了,每天他起床了给我打个电话,但都这个点了我还联系不上他……我是怕……”
怕应璋不信,钟老师一边说一边翻出V信和手机通话记录给她看。确认钟老师真的是柏临渊的长辈后,应璋才把昨晚的事情跟老人家说了。
省略了两人共感的离谱经历,只说治疗和送医。
“这孩子……他其实……诶……他……”
听了应璋的话后,钟老师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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