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鱼’

沈沐恢复意识的瞬间，最先感受到潮湿的微风拂过面颊。

之后，随着身体机能的逐渐清醒，她闻到了海水湿咸的味道。

【......沐！】

【快醒过来！沈沐！】

系统在脑中的呼唤终于彻底惊醒了状况外的沈沐，她猛地睁开眼睛，顺着惯性往后一仰，身后传来一道吃痛的闷哼声。

她后脑勺一痛，正准备抬手揉揉，却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禁锢在某个人的怀中。

被缚得呼吸困难，沈沐缓了几秒，哑声道：“发生什么了？”

“您醒了？！”身后人察觉到她的清醒，终于松开了铁链式的怀抱。

转回身，栾清焦急的面孔映入视野，不知是谁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一侧娇艳的脸颊。

【是你。】时刻检测沈沐状态的初号冷不丁冒出一句，虽然解开了她最开始的疑问，但随之而来，却带出了更多问题。

【我？怎么可能？】沈沐难以置信，不肯相信自己在失去意识后竟然是如此暴殄天物的侩子手。

不等系统回答，栾清察觉到沈沐视线的落点，他似乎很想装出一幅不在意的表情，可那双波光粼粼的紫眸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没事的，勇士大人。”他将受伤的半边面孔藏进阴影，泫然欲泣般宽慰沈沐，“您平安醒过来就好，这点小伤没事的......”

哪怕几秒前沈沐仍有些许怀疑，但如此美人在眼前落泪，她一定认真负起责任安慰对方！

用手捧起栾清的脸颊，沈沐有些心疼地凑近，她小心翼翼擦掉伤口周围的鲜血，叮嘱道：“不要逞强，回去之后让夏曼给你治疗一下。”

噙着泪点头，栾清顺势握住沈沐的双手，哽咽着向她诉苦，“您前面怎么叫都不回应，我想拦住您，但是您突然用镰刀......”

之后的话栾清似乎难过到说不出口，他轻蹙着眉，欲语泪先流。

这一下彻底打得沈沐措不及防，她阵脚大乱抓耳挠腮，最后只能在衣摆上抹两把手，再轻轻擦掉对方的眼泪。

见栾清演了这么久还没结束，系统终于憋不住了：【别管他了，你先看看周围。】

【怎么说话呢？一点都不怜香惜......】

话音未落，沈沐已经僵住，她清晰记得自己昏迷时倒在了古堡中自己的屋子里，可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出现在了海边！

半只脚已经被海水浸润，要不是醒来前被栾清拦住，沈沐恐怕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海水中。

一股寒意攀上脚背，条件反射驱使她向后踉跄几步。

霎时，一只雪白的长臂猛然冲出水面，一把抓住了沈沐那只潮湿的脚踝。

她一惊，待反应过来，已经举起锄头正要砸下！

但紧跟其后的，一张艳丽到有些锋利的美人面拨开海浪，浮至她的近前。

沈沐手中的斧头及时刹住了车。

打湿的金色发梢略显凌乱地贴在他的脸颊，那双玻璃般无机质的双眸一眨不眨地与沈沐对视，几乎叫她移不开眼。

歌声再次幽幽响起，这一回，沈沐听得很清楚，正是这位与她面对面的未知生物发出了声音。

然而，奇怪的是，那声音似乎并不是来自他的喉咙，而是更靠近下方的部位。

赶在诅咒生效前，沈沐被栾清一把捂住了耳朵。

可这样终归治标不治本，那只顶着美人面的不明生物越浮越高，沈沐顶着倾泻而来的困意往下大量，望见了一条翠绿色的鱼尾。

......人鱼？

思维再次凝滞，沈沐已经无法辨明眼前的人鱼究竟有何目的，她手指一松，眼见那柄锄头又要再次脱手。

一只手帮她握紧了锄头，略带温暖的柔软手心紧紧包裹着她的手背，令沈沐短暂清醒了几秒。

她慢吞吞反应片刻，想起这是栾清的手。

如同木偶般被身后的栾清操纵，他带着她的手高举锄头，毫不留情地朝着美人面挥下了一击！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类能对着这具面孔下手，措不及防之下，它被升级后威力暴涨的锄头一击打裂了半边脸颊。

绿色的粘稠液体从瘪下去的面孔中流出，顺着脖颈很快蔓延至对方的胸膛。

人鱼如同感觉不到被毁容的痛苦般，歌声仍平稳地响起。

见一击不成，栾清故技重施，这一次，沈沐感到他用了更大的力气。

锄头锋利的边缘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噗——”

这一次，人鱼的整个头颅都炸开了。

但歌声仍未消失。

被绿色粘液溅了满脸，沈沐甚至无暇顾及到恶心，眼前诡异到近乎惊悚的场面更令她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再相信它是人鱼，沈沐还不如戳瞎自己的双眼。

失去那张美人面终于激怒了怪物，它奋力收缩手臂，想将沈沐拉下海水。

一只手臂如铁般紧搂沈沐的腰，将她向反方向拉去。

眼见沈沐即将被当成玩具般争抢，栾清突然卸下力道，在怪物被惯性驱使失去平衡的间隙，他再次将沈沐用力拉回自己怀中。

怪物的大半个身体一同被拖出海水。

还未彻底失去意识的沈沐急得满头大汗，她被栾清猛烈地操作摇到差点吐出来，虽然心知这是对方救她的好意，可她实在受不起第二下这样地折腾，尤其是怪物还紧抓不放的现下，她比任何人都想掌控身体，由她自己亲自参与战斗。

正努力和歌声作斗争，一道令人悚然的清脆响声从脚边响起，沈沐勉力低头望去，看到栾清狠狠踩住了那只抓着她的手臂，力道之狠绝，几乎将手臂向反方向弯折。

歌声终于停止，怪物吃痛松手，一阵怒吼从它的胸腔传来。

在沈沐被栾清抱着急速后撤的瞬间，失去头的‘人鱼’上半个胸膛突然大幅度反折，腰部猛然炸开一对怒张的鱼鳃。

那横截身体裂开的大口中，正上下排布这密密麻麻四排锋利的利齿。

一瞬间，沈沐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