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我走累了，歇一会儿。”丛玥随意胡诌一句，说罢，当真就地坐下了。
司梵清猜测她早就看到自己了，心下五味杂陈，略显迟疑，他忙要伸出手去牵她，“起来，地上凉。”
丛玥顺势把手递过去，指尖刚搭上司梵清温热的掌心，蓦地想起自己在故意躲着小师叔呢，跟被他的体温烫到了似的，她讪讪地缩回手。
“小师叔，天气炎热，地上凉快。”
司梵清一噎，好半晌未能够说出话来。
丛玥刻意避开他，他心知肚明，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骤然滋长。并未点破，司梵清敛去外露的情绪，没好气地提醒道：“一时贪凉，着凉了可别吵着说难受。”
他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丛玥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愕然，小师叔这是……
“你在关心我吗？”她微眯起眼望着司梵清，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司梵清撇开视线，没有接茬，转而道：“早些回屋歇息。”
丛玥身形往后仰，后背抵在桂树枝干上，随口敷衍道：“夜阑人静，我看会儿星星；小师叔，你先回屋罢。”
司梵清下意识抬眼，苍穹漆黑一片，没有月亮，更不见星星的踪迹。
连敷衍人都这样不用心。
他心脏一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滋味在心间渐渐弥漫开来。
昔日，丛玥总是亦步亦趋地缀在他身后，撩拨他，欺负他，频频惹他动怒，让人不胜其烦；而今反过来了，丛玥躲着他，远远见到他便绕道而行。
按理说，他应当如释重负才是，却莫名觉得备受冷落，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不在境月宗的这段时日，丛玥究竟经历了什么？乃至待他不冷不热，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估摸着司梵清走远了，丛玥立时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外袍上沾的草屑泥土，不禁感慨，深秋天气，夜里果然寒凉。
刚回到东院，远远瞧见大师姐在她屋门前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姐，你这是……有事找我？”丛玥不确定地问她。
温蔼不露声色地朝她身后瞥了一眼，“你上哪去了？”
听着大师姐焦急的语气，丛玥直觉不妙，一面捶着后腰，支支吾吾道：“我今日跟着五师叔修炼，回来得晚了些。”
“五师叔戌时刚过便回来了，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丛玥四下张望，夜鸦低鸣，周遭黑漆漆的，除却几处昏黄的柔光，一个人影也没有，确实挺晚了。
“亥时？”
“快进屋。”温蔼一改往日和颜悦色，一手拽住丛玥衣袖，将她往屋子里领。
丛玥本就心虚，再加上大师姐神色凝重，她心下愈发没底，未免怀疑她频频招惹小师叔的事走漏了风声，或是方才她跟小师叔在树丛里眉来眼去，被人瞧见了。
“大师姐，何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她终究没忍住，问出口来。
“你与小师叔是怎么回事？”温蔼放轻语气，直言问她。
果然是这茬。
丛玥暗自松一口气，莫名觉得有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就……”她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丛玥自小同大师姐亲近，甚少对她说谎，也很乐意和她分享自己的心事。
然而，她与小师叔之间懵懂暧昧的情愫，谁也没有挑破；她甚至因为某些缘由动了退缩之意。
她们之间，似乎并不存在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小师叔心思纯正，只是她一个人蠢蠢欲动。
“就那么回事儿。”
憋了半晌，丛玥有些气馁，说出来的话等同于没说。
“你呀。”温蔼无奈地轻轻叹一口气，转身拉着她坐下了。
“大师姐，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犹疑再三，丛玥问得小心翼翼。
“我方才从东院门口经过，你说我是听说什么了，或是看见什么了？”她刻意在“看见”二字上加重语气，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丛玥抬手捂住热腾腾的脸颊，颇难为情，说话声音闷闷的：“大师姐，我……我本意是要躲着小师叔，但一见到他，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话。”
她原是同司梵清置气来着，她母亲的事，小师叔分明知情，却有意瞒着她；前些时日，他归家也没有提前和她知会一声，回来后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种种恶劣行迹，丛玥越想越是气恼，对他可谓是“怀恨在心”。
经六师姐提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小师叔心存不轨。因为他是特别的，与旁人不一样，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在意自己在对方心里占据何种位置，不容被他忽视。
前有临行前娘亲的叮嘱，背后更是悬着境月宗森严的宗门规矩，丛玥认怂了，一心只想趁早断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离小师叔远远的，却本能地想要亲近他，一见到他就挪不动步伐。
道心已乱，丛玥深感不妙。
温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追根究底，只低声提醒道：“丛玥，小师叔毕竟是长辈，尊师重道，乃修行之人的本分，切勿作出出格的事来，届时无法收场。”
“师姐，我明白。”丛玥仔细打量着温蔼的神色，莫名觉出对方话里有话。尚未待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来，又听见大师姐语重心长地道：“感情的事，顺其自然罢。”
听完这话，丛玥心下了然，不禁暗暗松一口气，忙不迭地将心底的苦恼一股脑往外倒：“师姐，小师叔压根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想着趁早断了这点念想为好，省得整日提心吊胆，净给自己找不痛快。”
温蔼怔怔地望着她，面上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像是有话要说，却又欲言而止。
丛玥蓦地站起身来，表忠心似的，信誓旦旦道：“师姐，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往后尽量避着小师叔走。我记着宗门规矩，以下犯上不可行，我……”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好让大师姐相信她的决心。温蔼忽地拉住她一只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丛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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