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苑囿的十亩“祥瑞田”,如同被按下了生命的加速键。繁盛的星花在完成授粉的使命后,如同完成了壮丽的谢幕,花瓣无声凋零,零落成泥,只留下日渐膨大的、如同绿色小灯笼般的蒴果点缀在藤蔓间。而深埋于地下的隐秘力量,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积蓄着。浓密的藤蔓依旧青翠,却不再向上攀援,而是如同盘踞的苍龙,将全部的能量沉潜、灌注向那不见天日的黑暗深处。
田垄的土壤,在无人察觉时,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原本紧实的垄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由内而外地撑起,拱出一道道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下,是深埋的宝藏正在膨胀的信号。偶尔,在清晨湿润的泥土表面,会鼓起一个个小小的土包,那是迫不及待的块茎即将破土而出的前兆。
收获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在田野间无声地弥漫、鼓荡。空气里不再是单纯的花草清香,而是沉淀出一种厚重的、混合着泥土芬芳和淀粉甜香的独特气息。每一次脚步踏上田垄,脚下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松软,而是一种带着弹性和韧劲的饱满感,仿佛踩在沉睡巨兽的脊背上。
禾秋知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绷紧到了极致。连日来,她巡田的频率几乎达到了病态的程度。天未亮即至,借着微曦的晨光,她沿着田埂仔细查看每一道新出现的土壤裂缝,测量其宽度和深度;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裂缝边缘,感受着土质的湿度和下方隐约传来的“顶力”。日头高悬,她顶着酷暑,拨开浓密的藤蔓,俯身贴耳在拱起的土包上,屏息凝神,仿佛在聆听大地深处生命脉动的声音。
“甲字区东三垄,主根茎处土壤拱起三寸,裂缝宽一指!顶力强劲!”
“丙字区西五垄,西南角土包下探有硬物感,疑似块茎集结!”
“记录!所有拱起土包位置、大小、周围藤蔓长势!重点区域加派双岗巡视!”
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亢奋,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指向收获前的最后冲刺。阿姜捧着记录木牍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期待和压力。小石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猎犬,在田垄间穿梭,执行着禾秋知每一个细微的指令。老驼佝偻的身影几乎钉在了田埂的最高处,浑浊的眼睛如同最警惕的鹰隼,扫视着田野的每一个角落。
**【获得团队‘高度亢奋与终极戒备’,群体‘好感度’+10!当前点数:118点!】** 系统提示音响起,禾秋知却置若罔闻。她的全部点数都死死攥在掌心,如同最后的底牌,只待那致命一击出现时,兑换系统里那需要天文数字点数的“终极土法保产急救方案”。
然而,越是接近终点,无形的压力越是如同实质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田垄拱起的裂痕,是希望的昭示,却也成了最脆弱的命门!任何一点外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次不小心的踩踏、甚至一只钻地的田鼠——都可能让深埋的希望功亏一篑!更遑论……那来自阴暗角落的恶意。
田桦那张阴沉的脸,如同驱之不散的阴影,在禾秋知紧绷的神经上反复闪现。那日当众的羞辱和“车裂”的威胁,足以让一个心胸狭隘的权贵铤而走险。少府苑囿并非铁板一块,田桦经营多年,安插几个眼线、收买几个亡命之徒,并非难事。禾秋知几乎能嗅到那潜藏在平静之下的、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危险气息。
“工师……”阿姜趁着记录间隙,凑近禾秋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忧虑,“田垄开裂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我今早去取水,看到苑囿西角门那边,有两个生面孔的杂役探头探脑……”
禾秋知眼神一凛,寒意瞬间爬上脊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知道了。告诉小石和老驼伯,入夜后,所有值守人员,三人一组,背靠背轮换!弓弩上弦!火把彻夜不熄!重点拱起区域,给我围上荆棘!任何人,无我手令,胆敢靠近田垄十步之内,格杀勿论!” 她的声音带着冰碴,斩钉截铁,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
“是!”阿姜凛然应诺,眼中也燃起了同仇敌忾的火焰。
夜色,如期降临。如同浓稠的墨汁,将白日里生机勃勃的田野彻底吞噬。白日里的喧嚣沉寂下来,只余下风吹过藤蔓的沙沙声,以及不知名秋虫的凄切鸣叫,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寂静。
田垄间,数十支松脂火把熊熊燃烧,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方圆数十丈照得亮如白昼,却也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如同鬼魅般的阴影。火光照耀下,值守的隶臣妾和临时抽调来的、由程邈秘密派来的少府护卫,三人一组,背靠背而立,手中紧握着简陋的木矛、锄头,甚至是从工坊借来的几把强弩!冰冷的弩箭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火光照耀范围之外的、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田垄上那些拱起的裂缝和土包周围,更是被临时砍伐来的荆棘条层层叠叠地围住,尖锐的木刺在火光下狰狞毕露。
禾秋知没有回官廨。她裹着一件单薄的麻布外袍,抱着膝盖,坐在田埂边临时搭建的草棚下。面前燃着一小堆驱赶蚊虫的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她布满血丝却异常清亮的眼眸。阿姜和小石一左一右,如同忠诚的护卫,紧挨着她坐着,怀里抱着削尖的木棍。老驼则如同融入夜色的石像,坐在草棚外的阴影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紧绷中缓慢流逝。子时已过,万籁俱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守卫们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
“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毫无征兆地从苑囿西侧的密林深处传来!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几乎在狼嚎响起的同一瞬间!
“嗖!嗖!嗖!”
数支带着尖锐破空声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从田垄东侧那片未被火光照亮的、堆放着废弃农具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值守的守卫,而是直扑田垄间那些熊熊燃烧的火把!
噗!噗!噗!
几支火把应声而灭!跳跃的光圈瞬间缩小了大片!黑暗如同伺机而动的巨兽,猛地向前吞噬了一大片区域!
“敌袭!东侧!护火!” 守卫头领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守卫们瞬间骚动,弩箭和木矛齐刷刷转向东侧阴影!但敌暗我明,仓促间难以锁定目标!
就在守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电光石火之间!
“哗啦!”
田垄西侧,靠近拱起最严重区域的荆棘围栏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利刃割断藤蔓荆棘的声响!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东侧制造的混乱和骤然缩小的光亮范围,如同壁虎般从黑暗的泥地里暴起!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手中寒光闪烁的短刃,目标明确——直刺那些拱起的土包和裂缝!意图将深埋的块茎彻底破坏!
“西边!他们的目标是祥瑞!”禾秋知的嘶吼瞬间刺破夜空!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猎豹,猛地从草棚里弹射而起,抓起手边的锄头就冲了出去!阿姜和小石紧随其后,发出惊怒的尖叫!
但距离太远!黑影的动作太快!眼看着那冰冷的刀锋就要刺入孕育着希望的泥土!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锐响,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之音,骤然划破夜空!
噗嗤!
一支通体黝黑、尾羽漆黑如墨的精□□箭,后发先至,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冲在最前面那个黑影的咽喉!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那黑影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
紧接着!
“咻!咻!咻!”
又是三道同样的锐响!三道黑色的死亡之影如同闪电般射入黑暗!精准地钉在另外三个扑向土包的黑影后心!箭矢透体而出,余势不减,深深没入泥土!三个黑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扑倒,再无声息!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整个田野瞬间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幸存者粗重惊恐的喘息!
禾秋知猛地刹住脚步,锄头还高举在半空,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她惊骇地望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官道旁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队人马!
依旧是玄衣劲装,罩着不起眼的褐色麻布斗篷。但此刻,那沉默的队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死神军团,散发着比夜色更浓重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煞气!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标枪,兜帽遮面,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冷金属寒光的连弩!弩身上,三道狰狞的放血槽在跳跃的火光下清晰可见!刚才那四支追魂夺命的弩箭,正是出自他手!
是他!赵戈!嬴政的影子!那夜引她入宫的冰冷骑士!
禾秋知的血液瞬间冰凉!赵戈在此,那意味着……
她的目光猛地越过赵戈和他身后如同磐石般肃立的玄衣骑士,死死盯向官道更深处、那片未被火光照亮的浓重黑暗!
哒、哒、哒……
清脆而沉稳的马蹄声,如同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一匹通体如墨、神骏非凡的乌骓马,驮着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踱出,踏入火把摇曳的光晕边缘。
玄衣纁裳,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十二章纹依旧流转着深沉而威严的光泽。身姿挺拔如山岳,端坐于马背之上,仿佛整个天地都以其为中心。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如刀削的薄唇,和那即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的、如同实质般碾压一切的恐怖威压!
嬴政!
他竟然再次亲临!而且是在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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