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临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夕阳落在雪山之后,被皑皑山顶挡去一半的光,槲月抱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他虽然被夺身体的控制权,可是意识依然清醒,故而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又一次失去亲人的她。
他都难以想象,如果让他再一次经历父母离去的场景,该是如何心痛如绞。
一双温暖的手覆在她僵冷的手上,汲取的温暖让她睁酸了的眼睛像是陡然有了神采,她扭头瞧去,看到时临担忧的眼神。
出乎他的意料,她脸上没有泪痕,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就扬起了笑意,还挤兑他:“走吧,我可驮不动你堂堂烛龙大人的身体,自己能走吗?”
时临下意识点点头,愣愣地被她扶起来。
“你没事……”
“哎,今夜药浴,菘蓝仙长说了要吸取月华,让我注意别被桃树枝挡了。”槲月垂下眸,语气轻松地打断了他。
时临见她满脸洒脱,像是没事人一般,只能暂时把话咽回去,任由她扶着回到小院。
晚上药浴时,槲月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把他哼哧哼哧拖到温泉池里。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甚至精神头大好,进门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支金灿灿的花,那四周金色的花瓣簇拥着中央暗黄色的蜂窝状圆盘,金色灼灼耀目,只是花头有些下垂,四周簇拥着绿色的叶子,叶子卷曲发干,看着可怜巴巴的。
“这是什么?”时临没见过这种花,妖界花木众多,可大多要么是牡丹海棠之流,争奇斗艳,要么便是竹松一类高洁之姿,极其鲜见这种颜色极为夺目,长相又十分奇特的花种。
槲月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那一支花,仿佛它的头也跟着她摇头晃脑的。
“这是太阳花,人界才有,花面永远向阳,就像这样,”她仰起头学着花开的模样,随即又语气轻佻道,“没想到这里也有,就是开的也不大好,我瞧见这支折断在地上,烂在地里怪可惜的。”
太阳花?
“这名字倒是很形象。”时临看着她强掩失落的模样,目光若有所思地移到那垂头丧气的太阳花身上。
她乐滋滋地找了个钴蓝色单口弦纹瓶,细细地洗干净,又专门打了井里的水,给瓶里灌满清水,再将那朵花小心地捏住根茎放了进去。
那花仿佛一进水便挺立了起来,就好像她注视着那朵花的目光一样,灼灼发亮。
时临的目光自始至终定定地凝在她的笑靥上,一双桃花眼晦暗如海,不知在想什么。
……
又到一夜亥时。
槲月踩着点推开房门,却见月光毫无阻碍地照亮了整张床的全貌,床上被褥整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她拧着眉四下瞧,却不见那清瘦身影。
“这家伙,搞什么。”槲月嘟囔着推门出去。
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黑影向她面门袭去。
槲月心下一惊,长期担惊受怕养出的警觉让她下意识侧身一躲。
却见那黑影扑通一声,笨拙地撞在桌角上,发出一声细细的鸣叫。
她惊魂甫定,却觉得那声音奇奇怪怪的,听起来不像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便探身低头,只见木凳旁边躺着一个毛茸茸的圆球,它用胖胖的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后又笨拙地扭过身体,圆圆的眼睛跟一脸懵的槲月圆眼瞪杏眼。
这小鸟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连喙都是圆圆的,浑身白毛,发出的声音唧唧啾啾的,看着槲月向它伸出的手,也不见外,大摇大摆地挪动着胖胖的身体,咚的一下跳到她手上。
“你是谁啊?”槲月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小鸟的脑袋被她戳出一个毛洞,它甩了甩脑袋,挥了挥左翅膀,像是在指示她跟着它,随即便费劲地张开毛茸茸的短翅膀摇摇晃晃向外飞去。
槲月心下疑惑,便跟了上去。
小鸟飞得慢悠悠的,她便开始东张西望,只见它穿过桃花树和温泉池,钻进了一个角门。
她一直呆在院子里,竟然不知院子之外还有天地?
她跟上去,钻进那狭窄的角门,入目一片漆黑,她十分警惕地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看着前面小鸟的动作。
小鸟飞过长长的暗廊,雪白的羽毛扑腾扑腾在空中炸成一团,白色羽毛透出一团柔柔的光盈在她眼中。
起初是零星几点幽绿,像是是谁把揉碎的星河流淌在暗廊深处。槲月脚步迟疑了些,目中不断洋溢的那些轻盈的、细小的、漂浮在空中的荧绿光芒,像是一条晶莹的光毯,一叠一叠地向她浮动而来。
这是……萤火虫?
玄黄境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一脚迈出暗廊,入目猝不及防撞进一片燃烧的太阳海,无数灿烂夺目的太阳花转瞬扑进了她的眼中,像是一个巨大的怀抱,骤然炙热地将她搂在怀中。
这里竟然有千万朵鎏金花盘正昂扬挺立在风中,因为是夜晚,上空甚至还横亘着一个巨大的光束,直直照亮了整个花田,使得这里仿若白昼。
萤火虫群簇拥她迈入花田,花海随之裂开一条小径,露出花田正中央一棵晶莹剔透的……昙花?
那昙花表面折射光束的光彩,闪出青白光芒,此刻花瓣内扣,竟是还未开放之相。
她被这场景震得说不出话。
“注入你的一缕元神,就可以打开它。”一个清润得有些温柔的声音忽而在她耳畔响起。
槲月扭头瞧去,只见时临站在暗处,眼中含笑,静静地看着她。
她伸出手,却又不知何故迟疑了一瞬。
调动丹田,体内金光闪烁,她手中结印,一缕金光便从她指尖溢出,向那昙花游去,直至轻轻没入鎏金花瓣。
那昙花的花瓣轻轻一抖,发出一丝青玉折碎的轻响,重瓣便丝银河流淌般次第展开,最外层是浅青色,越往芯子颜色越是炽烈,待到橘红色的花蕊完全袒露时,从其中涌出一捧流淌的银光,如同桃花飞舞一般萦绕她周身,随即在她面前展开一幅画卷,银色光芒逐渐化为一个场景。
夜色做天,流光化为郁郁葱葱的青草,其中一个人肩上托着一个小女孩,一个女子站在旁边手中握着小女孩的手,而肩上那个小女孩正咧开掉了一颗门牙的嘴,手里捏着云片糕笑呵呵地冲着托着她的那人乌拉乌拉说着什么。
后知后觉,夜昙的香气缠上脚踝,像冬雪煎的茶撞翻了蜜瓮,清冽与甜稠撕扯着漫过鼻尖。
风吹过,她的眼圈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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