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褶皱在头顶裂开,发出“察察”的声响,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虚无中,像是有人躲在暗处窃窃私语,从她头顶一路传到脚底,周身一股麻意窜上她的手臂。
窸窸窣窣,什么东西从她耳边爬过,她迅速转身,却只见一片空茫。
槲月的手探上腰间的墨鞭,手腕上传来的体温让她稍感心安。
她踏进镇世碑之后,一下像是踩空一样骤然狠狠跌落,在她的尖叫声破口之前,又倏然刹住,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桎梏在此处,几乎无法动弹。
这样的虚无使她不安。
既不是黑暗,也不是邪恶,只是虚无,无边无际的虚无。
此处就像是脱出三界之外的地界,没有重心,没有力量,她连自己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镇世碑作为千古奇物,更是有玄黄境传说加身,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进入其中,一窥成神之路。
可迄今为止,也没有新的神明飞升。
她可不认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天选之人,极有可能在此死无葬身之地。
“时临,你还好吗?”她悄声问道。
时临的龙角软软地蹭了蹭她的手臂,表示自己很好。
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化为人形,完全陷入精神混沌之中。
这声音在虚无之中如同一颗惊雷,霎时虚无天旋地转,那些空气中漂浮着的粘稠的砂砾开始缓缓向一个方向飞去,聚拢,空气中传来融化的灼烧,砂砾竟渐渐融成一面面巨大的镜子,环绕着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奇怪的是,那些镜子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看不真切,只是那其中的画面有的大有的小,并不是她自己的身影。她数了数,共有十二面镜子。
西边镜群突然爆出婴儿啼哭,东侧立刻回馈垂死者的喉音,当两道声波相撞时,竟凝成实体化的棘刺飞速扎向她的眉心。
她跃起的瞬间,看到脚下的镜子里竟然映出一张血淋淋的脸——
那是时临浑身鳞片尽数剥裂的死状!
她头皮一麻,脚下一转便翻了个身,却见那些镜子上的画面开始飞速变换。
无数面镜子在她面前飞速交叉,旋转,倒转,像是一张极其诡异的万花筒。
镜子慢慢停下,画面慢慢显现。
这一次……映出的是她自己!
十二面镜呈绞杀阵型合围,每面都映着她不同的死状:有具尸身的心口插着时临的逆鳞,另一具的九尾全被钉上碗口粗的巨钉,白狐发出了痛不欲生的嘶叫;有具尸身直接在空中爆成一团血雾,连带着弱小的烛龙一起被吞进了一张巨大的嘴……
镜子带着那些死状开始飞速旋转,像一道催命刀飞速向她旋转而来,随着镜子的靠近,周身的空气肉眼可见地粘稠起来,她下意识扼住自己的喉咙,感受到那里传来的窒息。
她眼神如闪电般射向那些镜子,从怀中摸出一个法器,是云起进镇世碑之前递给她的。
她稍施灵力,那镜子上便漾起金光,那金光凝笼成一个网状的光罩,罩住了她的身体,只见她的身体在镜子的逼近之下,逐渐消弭在虚无中。
下一秒,她大脑空白了一瞬,再睁开眼,却仍是一片粘稠的虚无。
那些白色的颗粒凝成实质化围拢在她周围,散发出尖冷的气味,仿若坠入冰窖。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小幅度地扭头,却见远处围拢起来、杀气腾腾的镜子也许是发现了她的遁逃,竟然逸散开来。
像是发现了她,又像是不确定,慢慢悠悠地漂浮过来。
这法器似是会在察觉到威胁时,将她身形隐遁到另一个地方,但是这片空间像是无门无路,没有入口和出口,所以法器找不到出去的地方,无法逃出这片空间。
正思忖,那被她握在手里的法器就在她面前寸寸化为齑粉。
云起说,这法器只能用一次。
槲月长呼一口气,双拳缓缓攥住,面对着漂浮在她面前逐渐凝结的空气,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运起灵力撕裂这片空间。
可她的丹田空空荡荡,连硬拼都没有资格。
“镇世碑中有空间乱流,最多只能容纳两人进入。”
她脑海中陡然浮现孙寻文的话,空间罅隙中为何只能容纳两人?
她为何会招致杀身之祸?
这座空间命定目标的方式是什么?
随着她的呼吸之间,她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被抓出的血口子此刻正一丝一丝向外逸散血气。
随着那血丝的翕动,那些砂砾潮汐般跟随着漂浮舞动,像极了大潮之中拼命靠近的两条鱼。
难道……他们命定目标的方式是靠血气?
砂砾逐渐汇成一面一面的镜子,绕着她旋转,氤氲着雾气的镜子充满神秘的氛围,就好像……镜中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或许……镜子才是出口?
她想了想,从怀里随便摸出一张饼,向一面镜子丢了过去。
那镜子倏然像是活了一般,镜面刷的一下变得血红,转瞬间便将那饼吞入其中。
然后那镜前的空间便诡异地扭曲了起来,随着一声尖利地嘶吼,那镜中霎时浮现数道吊着三白眼,阴森森地盯着她的“人”,手脚都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着,一双枯瘦的青黑爪破空向她抓来。
槲月眉眼一凛,转瞬伸手摸出怀里一张空白符咒,一把咬破自己的指尖,唰唰虚空划了几下,便用力将那符掷了出去。
只见那符在虚空中游荡一瞬,镜子和发狂厉鬼便陡然停住身形,像是迷茫了方向。
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厉鬼像是找到了她真正的位置,尖叫嘶吼着扑过来。
可原地哪还有人?
偌大一片空间,竟倏忽之间重归空寂。
她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虚空之中,须臾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后生了。”
这声音朴拙浑厚,在整个空间中缓缓荡开,那些原本凶恶的砂砾和厉鬼,竟都抖抖索索地埋下了头,像是害怕极了。
这厢鬼口逃生的槲月站在一道窄窄的口上,四顾茫然。
十二面镜子,按道理来说至少有一面是生门,可她无法辨认到底哪面是生,哪面又是死。
她只有一次机会。
所以她在看到自己的血滴滴在虚空中映出自己确确实实的倒影时,便一咬牙躲了进去。
十二面镜子里倒映出她不同的死相,那映出的尸体就是未来的她,可她一旦钻进那面镜子,便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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