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心头一跳,待看到树后面是幼小的长公子时,不由松懈了少许,挂起了哄孩子的笑容,左右观察有没有宫人在侧。
“公子怎么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虽问的是李世民,目光却在四周逡巡,寻找应当照顾和保护幼崽的人。
“嗯嗯。”孩子乖巧点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指着满树的小灯笼,理直气壮地道,“吃!”
吕不韦微怔,没有找到幼崽临时的监护人,循着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到了一树成熟的柿子。
“柿子乃寒凉之物,公子怕是不能食的。”吕不韦哪敢给这么小的长公子乱吃东西,吃出问题来他可麻烦了。
“不能吃?”李世民睁大眼睛,大受打击,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应该是不能的。”吕不韦回答,“除非问过医官或者芈夫人。”
孩子仰望着几十个鲜亮的果子,恋恋不舍。
吕不韦没看到公子的常随,心里顿觉不妙,忙矮下身子道:“臣送公子回去吧,公子孤身在外,夫人是要担心的。”
他这么一说,李世民才意识到不妥,出来之前该和母亲说一声的,当时光顾着想出来玩了,忘记了。
“哦。”心虚的幼崽乖巧应声,任由吕不韦把自己抱起来,往羲和殿而去。
半路上遇到几个行色匆匆满脸焦急的宫人,一看到他就叫起来:“找到了!公子没事!快去回秉王上和夫人!”
吕不韦连忙加快脚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相国话,乳母发现公子不见了,禀报夫人,惊动了王上……好在公子平安无事……”
对幼小的孩子来说,他不过是趁宫人不注意溜出去追猫而已,但对羲和殿的宫女乳母和得知孩子失踪的芈夫人来说,那真是天都塌了,找孩子找得快急疯了。
等吕不韦带着孩子进了殿,就看到秦王冷着脸端坐上首,凝声询问:“幼子何故在相国手中?”
吕不韦立刻把孩子交给芈夫人,后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孩子,确定他一点事没有,才如释重负,轻轻把他放下来,柔声向吕不韦道谢。
“不敢当夫人一声谢。”吕不韦行礼道,“臣是在宴会上饮多了酒,就四处走走散散酒气,正巧看到公子一人在柿子树下玩耍,未曾见其随从,觉得蹊跷,便将公子带了回来。”
“何处的柿子树?”秦王淡声问。
“在明月湖附近。”吕不韦回答得很快,并不因为秦王年轻而随意敷衍,也绝不敢傲慢,只是言语之间,或多或少有所保留。
秦王敏锐道:“明月湖,离母后的锦年宫不远吧?”
“是不远。”吕不韦心念急转,看了一眼才一岁的孩子,面色如常道,“臣确实去了锦年宫,太后言其近来身体不适,深觉烦闷,召臣前去叙叙话……”
秦王微微颔首,也不说信与不信,只是道:“母后身体不适,却不曾与孤说,反倒告诉相国,看来是孤这个做儿子的,不够孝顺她了。”
“王上这是哪里的话?”吕不韦旋即道,“王上国事繁忙,日理万机,加之公子年幼,分身乏术,太后不忍打扰,才没有告知王上。”
“孤很忙,难不成相国就很闲?”嬴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臣一时失言,还请王上莫要见怪。”吕不韦迅速退让一步。
“丞相为我大秦相邦,朝中大小事宜皆系于君身,竟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关心太后小小的不适,真是让孤惭愧不已。”嬴政不咸不淡,阴阳怪气。
吕不韦有点不安,随即解释道:“王上知道的,臣与太后毕竟是故交……”
“故交……”嬴政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敲打道,“即便如此,相国也该注意分寸,莫要惹出些流言蜚语,落人口实。”
吕不韦心中一凛,恭敬道:“臣明白,臣日后定然会小心行事。”
李世民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琢磨着这对君臣复杂的关系,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和太后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还偷偷摸摸瞒着秦王处理太后怀孕的事。
更妙的是,太后怀的孩子,还不是吕不韦的。
吕不韦虽然送男人进宫给太后解闷,又帮助太后隐瞒私生子的事,但同样的,言语之间却又维护秦王的地位,不希望太后影响秦王亲政,而且发现李世民落单马上把他送回来,在行动上还是比较倾向秦王的。
哎呀,这关系复杂的,简直太有趣了。
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幼崽,完全想不到,下一刻,热闹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吕不韦告退之后,嬴政对芈夫人道:“宫人怠惰,未曾尽职尽责,杖二十,逐出宫去,如何?”
“这……是否有些处罚过重了?”芈夫人迟疑不决。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看不住,居然让他一个人跑到湖边去,若他不慎坠入湖中,那你我才是追悔莫及。如此大的疏漏,不严惩如何儆效尤?”嬴政只用两句话就说服了芈夫人。
她还怀着孕呢,本身就很不舒服,宴会刚散不久,就听说孩子不见了,当时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差点没晕过去。
这孩子才一岁啊!她怎么能不急不气?
秦王说要严惩,实在是合情合理,她没有理由再表示反对,便道:“那便依王上。”
“不行!”李世民一听要杖责宫人,马上出声反对。
“嗯?”嬴政诧异地看向芈夫人身边的小不点,对他能听懂这番对话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么小的孩子,真的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可他插话的时机恰到好处,也不像胡说八道的样子。
嬴政便顿了顿,等这孩子着急忙慌跑过来,眼巴巴抬眼恳求:“不要!”
“为何不行?”嬴政耐心地问。
“二十,痛!”幼崽很努力地比划着,试图用不够灵活的唇舌和双手,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受伤!”
“你是说杖责二十,那些宫人会受伤?”嬴政明白了他的意思,更觉古怪,竟有一种自己在和幼儿认真商讨的错觉。
“嗯嗯。”李世民急忙点头,不忍心见宫人被这样严惩,还补充道,“错,在我!”
嬴政微妙地看着他。幼崽哒哒哒跑过来,歪歪扭扭地扑到他怀里,软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的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如水,却闪动着明亮灿烂的光辉,像阳光照耀在泉水里,粼粼地荡开活泼泼的波光。
“谁教你的?”嬴政低声问。
“什么?”李世民歪歪头,不明所以。
“是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吗?”嬴政寻根究底。
“不是。”李世民如实摇头。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嬴政深深望进孩子眼底。
“知道。”李世民干脆道。
他只是没办法很迅速很顺畅地说出长长的句子,总是要艰难地组织语言,调动笨拙的舌头,才能让发育不够完全的身体听自己指挥而已。
实际上,周围发生了什么他都看得懂,也听得明明白白。
“那我在问什么?”嬴政半信半疑。
“你怀疑,吕不韦,教我说话。”李世民笃定地说完,还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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