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五人小队只是想借机教训一下少禺人,好叫他们明白,草菅人命的滋味。
谁知,经过翼十七带领矿工这么一闹,非但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还顺带把金易所的金价也抬高了,真是一朝时来运转,得来全不费功夫。既叫少禺人自食了恶果,又解决了金易所盘剥压榨的问题,简直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如此大快人心,怎能不好好庆祝一番?
于是,便有了风雪夜,梅下行酒令一幕。
起先,大家还兴趣盎然,时而插科打诨,玩得不亦乐乎。直至柳澹这厮,屡次冷场,最后不了了之,众人索性各顾各的,自找乐子。
何三元打起了八荒拳,朱西夜吹起了洞箫,魏紫妩跳起了长袖舞。
风雪将玉骨梅馥郁的花瓣卷起,一时叫人分不清,这纷纷扬扬、扑扑簌簌的,究竟是雪还是花。
柳澹倚着树干,就着风花雪舞,品着杯中的灵露甘醴,神情疏淡得,仿佛就要随着枝头的光影化去。
风无碍则拿出纸笔,重新给叶荃婵写信。经过这段时间,在思亲坳的见闻,使她对民间疾苦,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无须面具人屠戮,小小的钱财,就能收买人性,操纵生死,更别提在强权的压榨下,个人的荣辱根本无足轻重,比起遥不可及的正义,或许生存,才是凡间苍生,最迫切的事情。
是以,那些沉重的过往,与不甚明朗的未来,便无谓向阿姆提起,徒增她的烦恼。
风无碍寥寥数笔,写下简短的问候,又从荷包内,取出二枚红晶灵石,放入信封里。如此,一封得体又无伤大雅的家书,便完成了。
待到面具人伏法之时,再同阿姆分享喜悦罢。如今只是小有还击,断了金易所的不义之财,但距离覆灭面具人团伙,报仇雪恨,尚遥不可及。
大片的雪花,被寒风托举着,无处安放。
风无碍微晰的眼睛,透过黝黑的夜,投向金易所的方向,柔和的嘴角,勾起乖觉一笑。
“无论如何,总是好的开始。”
无独有偶,隐于暗处的面具人,在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发展过程后,亦由衷感慨。
“无论如何,总是好的结果。”
并且,还因此收获了,来自面具人首领的极高赞赏。
“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不折一兵一卒,无损一财一宝,却可坐收三鸟之利,真乃当世谋略之翘楚,门下众徒效仿之典范!”
风雪凄迷,天幕低垂。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场风雪中,一道男女莫辨的童稚之音,在金易所内,某间居室里,悄然响起。璀璨灯火下,清晰可见一副青面獠牙面具,其额间的五朵云纹火焰,正泛出诡异的红光。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端坐于案前,通过面具,向他的首领,汇报事情的始末。
“说起来,属下能立此功,全靠门主的提点。若不是门主曾透露,那丙申队风姓之人,正是献羊村余孽,属下也想不出这么一招请君入瓮,有意在宴会上,暴露我万仙门图腾,引起她的注意。如今想来,似乎明白了门主当年,叫停消除献羊村的用意。”
“呵呵——区区乳臭儿,何足为患!”童稚之音轻慢响起,“她以为,可以蜉蝣撼动巨木,殊不知,早已身在局中,返悔无路。”
“门主高瞻远见,叫我等望尘莫及。”
恭维过后,又补充道:“起先,属下心中并无把握,只当侥幸一试,叫人准备了账册,又特地点明了矿井之阵眼所在,唯盼能起些微作用。不曾想,那五人小队,竟似被天命所推般,每一步都恰好落在算计之中,每一举皆正中下怀,幸运得,简直叫属下不得不怀疑,如有神助!”
一番话过后,面具上的五朵云纹火焰骤然熄灭,室内归于沉寂,正当汇报者开始检讨自己,竟不知在何处失言之时,诡异的红光又乍然一现。
此次传来的,不再是童稚之音,而是一道沉浑的声音。
“西仙长,果然不负本尊厚望,尔属实有些灵根,实不相瞒,吾等所行之事,所谋之大业,确乃天道之所向,天命之所归。只是,那些自诩正道的玄门中人,仍执迷于不切实际的道义,陷于不堪一击的人心,最终,必然错失天机,与化神箓背道相驰!”
听者,霎时汗流浃背。
只因这个声音,他认出来了!
原来,创立面具人这个组织的,竟是那般出神入化之人;原来,统领着自己的,竟是如此德高望众之辈。
登时,一股无来由的惊悚冒然袭来,头顶的毛发根根竖立。
他忍不住双膝跪地,顶礼膜拜。
“门主千秋伟略,万古留芳,实乃属下追随之幸!”
“尔有此觉悟,本尊自当欣慰。只是,那少禺人经此一堑,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为保六疆大业畅行,还望尔善加安抚,莫要因此乱了大局。”
跪地者立即揖拜:“请门主放心,我等已备好厚礼,只待时机一到,双手奉上,保准少禺人喜出望外,前事不咎!”
如此,一场隐秘的对话结束,室内重归沉寂,唯有剧烈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平复。
室外风疾雪骤,夜深如晦。
若有人在此刻开窗,必定会惊奇,白茫茫的雪光中,竟仍有一白花花的人影,在外孑然游荡。
再仔细一瞧,便知此人,正是在五人小队与面具人团伙,双方博弈中输掉的段平胥。
适才面具人的对话,他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他只当自己,众叛亲离,走投无路,失魂落魄般一任风雪白了头。
在这空荡荡,荒无一人的寒夜里,他反复自问。
少禺人的土地;
少禺人的灵矿;
最后,怎么就由不得少禺人作主了?
夜色渐褪,天星远沉。
新的一日到来,思亲坳的大街,依然繁荣;矿下的劳作,依旧火热。
自从提高了兑换的金价,又上涨了金酬的比例,矿工们的开采,前所未有地积极。来自漠疆、艽疆、磷疆、矢疆、灞海的尺朱人、寿比人、翼人、天目人、渊人矿工们,哼着各自的民谣,举着骨镐,下矿,出矿,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即便在没有少禺人监督的情况下,运作井然有序。
除此之外,他们还多了一些,盈余的消遣。出矿之后的时光,不再是一味地窝在简陋、粗鄙的营棚内,而是终于有机会,像少禺人一般,呼朋唤友,来到大街的商行内,饱食厚衣,饮酒作乐。
“真是一片好光景。”
五人小队望着夜幕下,人声鼎沸的大街,甚感欣慰。
“思亲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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