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巫寻月听到这话,倒也不显得诧异或是意外,她格外平静,只说:“这样……也好,都快五年了,难道要她一直走不出来吗?”
慕丹青一眼看穿了她:“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巫寻月也不掩饰,说,“我是担心,她不过是在麻痹自己……”
年少遇见太过惊艳的人,那么此生就都要以他为梦了。她巫寻月出身穷乡僻壤是没见过什么英年才俊,只见了那一个,偏偏他正是这世间最最惊世绝艳之人,就已让她魂不守舍深陷泥沼近六年不得挣扎而出。她多希望从小看惯神都英才的狄乐凰,不要像她一样。
巫寻月倒是没忽略问她:“这种事……怎么就传到你这了?”
慕丹青好笑道:“你狄家郡主的人气可也是不输几分,跟什么人走得近,很快就会传出来的啦。”
巫寻月有些出神:“可当年她和言萧鹤之事并未传出,说明,若是有心,是可以被压下的。”
“你是说,是乐凰故意如此的?”
巫寻月没有做声。若此事已传到神都,那么……言萧鹤该也是知道了。
狄乐凰平日不像慕丹青那么多话,来信并不算频繁,巫寻月以为她会在下次来信中才提及升真灵境之事。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比狄乐凰的来信更早来到她面前的,是狄乐凰本人。
那夜巫寻月已更衣歇下了,突然却有人叩了门,舍友们皆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人说不方便报姓名,但念在是女声,巫寻月便开门去了,一见才知是狄乐凰的贴身女使。女使所言更是令她大惊,说狄乐凰喝得酩酊大醉,哭着喊着要见她,她们只好将她送来学校,此刻正在断崖等候。
凛冬腊月,巫寻月披上斗篷就随女使去了,女使也没忘给她手里塞了个暖炉。
断崖之上,镇虚鳐拉了一座小型车驾,车前还有一位女使,见到巫寻月,她忧虑道:“小娘子,您劝劝我家郡主吧……”
巫寻月上了车,推门进去,见到狄乐凰醉得不省人事瘫倒在地,脸上泪水混合着鼻涕,看起来狼狈极了。她轻轻唤:“乐凰?乐凰?”
狄乐凰听见她的声音,缓缓醒了过来,哭喊着扑向她:“寻月,寻月……”
巫寻月紧抱住她问:“你怎么了?你何时回的神都?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狄乐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寻月,我忘不了他……怎么办寻月?我忘不了他……”
巫寻月的心被狠狠一揪,纵然早有预料,可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她鼻尖酸涩,努力逼退眼泪,才轻柔地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乐凰……”
“寻月,我好害怕……”狄乐凰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刚开始的一两年,我想他还没忘记我,就没想过……后来我听说有人想给他议亲,我好愤怒,他怎么能娶别的女人?他怎么能?我设法搅黄了这件事,他也知道是我做的,可他还是不来找我……我也不想这样,后来我就不敢知道有关他的事了,所以我离开神都,远离一切和他有关的事,这样就可以听不见,看不见……寻月,我好害怕,我怕他已经成亲了,我怕他已娶别人为妻,寻月,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巫寻月早已忍不住,和她一同失声痛哭。好一会儿,她还是强撑着让自己冷静一些,对她说:“乐凰,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今夜我陪着你,我哪也不去,夜里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这狄乐凰这才接受了,她埋头在巫寻月肩上点了点头,缓了良久,才能抬声吩咐女使,启程回家。
狄府太大,由侧门至漱玉阁无需经过其他主屋,巫寻月才如此提议的。
而狄乐凰启程前便靠着巫寻月的肩沉睡了过去,一路未醒,到了狄府,巫寻月也没叫醒她,一路将她带到房中,为她洗了把脸,便让她睡去了。
巫寻月就着她身边躺下,看着她哭肿的脸,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算来,自狄乐凰在边境森林遇到言萧鹤开始,到他跟她摊牌之后开始疏远,也不过是半年时间,后来他们每一次见面,他给她的结果都只是伤心欲绝,而她为了这半年时间,就要用一生去买单吗。
翌日是巫寻月先醒来,她习惯了早起,怎么也睡不着,便先起来洗漱了。狄乐凰一夜宿醉,头有些发痛,随后不久也醒了。醒来正见巫寻月洗漱回来,巫寻月走到她床帏边坐下,轻唤:“你醒了。”
狄乐凰浓睡不消残酒,一头栽倒在她腿上,似是不愿醒:“头有点痛。”
“拂绿姑姑给你准备了蜂蜜水,喝下后再喝一碗温鸡汤,你会好很多。”
见她久不说话,巫寻月又问:“你何时回的神都?”
好一会儿,狄乐凰才沉沉开口道:“前日夜间,我原在白棉城查账,离得也不远。”
白棉城为北方仅次于神都的第二大城市,以种植棉花发家,成为全长隐洲产棉中心,后来在灵师的帮助下,人们驯养起了绒耳貂,一种非常擅长收棉花的小型灵兽,动作迅敏,耳大能飞,收棉效率大幅提升之后,人民生活也越发富裕起来。富庶之地自是少不了商贸兴盛,因此也是狄家的中心驻地之一。
当然,白棉城对于狄乐凰还有别的意义——那是言萧鹤的家乡。
巫寻月预感有事发生,小心地问下去:“那……怎么突然夜里回来了?”
狄乐凰闭着眼睛,几经叹息,似是不愿承认。巫寻月见她面露苦涩,便说:“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狄乐凰让自己平静了些,才缓缓说:“我家有个侍卫……年二十九已是隐灵,也是极年轻有为,自我离都,父亲便遣他在我左右,护我周全。”
“那……你觉得他如何?”
“他自然是上佳才俊,年长我六岁,我在校时就已知道此人,也算出挑的,”狄乐凰说这些时,声音未有半分欣悦,可骤转间,她又变得苦楚了,“前不久我们还在嶷雾城时,他便向我告白,我们在花前月下……吃酒,亲吻,我觉得那样……好像也不错。”
说着不错,却是苦笑。巫寻月犹豫着,还是说:“若……你能喜欢他,那也好。”
狄乐凰睁眼看向她,带着幽怨,却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她接着说:“后来几日前去了白棉城……那是他的故乡,我心情不好,夜里喝了酒,那侍卫陪着我,后来我喝多了,他……便脱了我的衣服,我也脱了他的衣服……”
狄乐凰说着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泪水从她掌间流出,巫寻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轻轻拭去她的眼泪,随即被她反握住手。她猛然睁开眼,像是竭力自证那样急促地道:“——我推开了他,我做不到,寻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跟别的男人……我更不想在他的故乡跟别的男人……所以我连夜逃回了神都。”
巫寻月也早已落泪,低低地说:“乐凰……你受苦了。”
“寻月,我是不是很好笑?快五年了,我还在为他守身如玉。”
其实那天在慕丹青那里,巫寻月就已问过言萧鹤是否已成家,慕丹青说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是一个人,独自住在为座首配置的大宅之中。他父亲已逝,母亲还在家乡白棉城,只偶尔到神都小住。
慕丹青说:“听说他母亲多次催他议亲,前两年找人给他说了一家世族的千金,但不知怎的就不了了之了。”
这巫寻月可就忍不住要问了:“那姑娘是何年纪?他怎么就愿意了?”
慕丹青也是无奈:“三十有余,听说是丧夫,两家已定了亲,还没办婚宴,夫婿却在外执行任务时突然染病身亡了,姑娘也是伤心,就耽误在家里了,再后来几年她年纪也不小了,便也难匹配到夫婿了。”
“……”巫寻月于心不忍,只好说,“那姑娘也是可怜。”
世人皆有难处,谁都是自己命运中的苦主。
自然这些,巫寻月是不会告诉狄乐凰的。她现在不能再给狄乐凰任何希望,希望若有,也该是言萧鹤自己给她。
“为什么会这样呢?”慕丹青也是叹息,“没想到乐凰会这么执着不移,从前我总觉得她该是挑花了眼,不多留情才是。”
巫寻月出神地道:“可想要的,就只有那一个。”
“可你说……言封座心里还有没有乐凰啊?五年也已不短,若没有,乐凰可怎么办;可若是有……他真能一直这样忍下去吗?”
这也是巫寻月想知道的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却只有一个人能回答。
既说到此,慕丹青索性把有关言萧鹤的另一件事也说了——她知道巫寻月和狄乐凰一直避讳他,不愿知道他的任何事,便也一直按着不提。
“言封座升任座首已有五年了,听说修为大有进益,前不久赦罗封座找他比武,你猜怎么着,”慕丹青卖了个关子,才说,“言封座拒绝了。”
巫寻月不明白:“这可以拒绝吗?”
“自然是可以,但是吧,强攻系灵师有点儿轴,尤其是顶尖的强攻系,大概技能全点暴力输出上了,”慕丹青把自己逗笑了,接着说,“所以赦罗封座和言封座也有点像,是个十足的武痴,眼里只有输赢,别人拒绝就硬着来,哪管你愿不愿意,所以赦罗封座直接就对言封座出手了,你又猜怎么着——言封座被逼到最后也不愿大开封灵级必杀技,被赦罗封座重伤一击。”
“——啊?”巫寻月目瞪口呆,这死慕丹青,真的到了有猛料的地方又不卖关子了,突然吓她一大跳,“这……还能这样?言封座怎么样了?”
慕丹青看起来并不太担心:“自然是到十部令躺了一阵子,虽说赦罗封座最后收了手,可也有些来不及了,言封座用了玄极太一才勉强挡下一半——那可是最高级别的防御术之一,学校根本不会教,只有封号灵师才会用,后来赦罗封座也被天听阁传召了。”
“……那以你之见,若言封座还手,该是打成什么样?”
“能让赦罗封座看上的对手,就已经不是一般封号灵师了,”慕丹青此刻眼中的钦佩是同时给这两位的,“我觉得……怎么也该是七三开,说不准还能到六比四呢。”
可无论如何,打平或打赢都是不存在的,赦罗是断层级别的强攻系封号灵师,这一点没有人会质疑。
“言封座为什么就是不还手呢……”巫寻月很快抓住了关键,“——他的封灵境必杀技是什么?”
慕丹青一脸欣慰,满足了她的提问:“凝虚剑狱,是以言封座的毕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