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自继位典后,巫寻月的确一直在回避狄乐凰,她知道狄乐凰定能看出来,可她也拿不准狄乐凰要如何回应,是由她回避装不知道,还是与她开诚布公地谈谈。
现在看来,狄乐凰或许选了后者。
四月之初,芳菲鼎盛,到处是盛开的鲜花,闲暇时最受欢迎的活动就是踏春了。狄乐凰遣了侍从去接巫寻月,庄园在神都城外,镇虚鳐会直接将她送往那里。
到了地方,侍女将她领进园中,远远地她就听见了欢闹声,询问还有何人,侍女说:“今日郡主带我们漱玉阁所有侍从到此踏春赏花,现下园子里只有我们漱玉阁的人,小娘子自是与郡主独处吃茶说话的,不必担心我们打扰。”
原来都是狄乐凰住处的近侍,便全是她自己人了。巫寻月听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只是一问。”
沿路过了几道院门,就遥望见鲜花环抱之中,狄乐凰正端坐在一座亭子里,近侍们都是女使,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忙活野炊,有的在写生作画,有几人围着狄乐凰正与她编织花环,有说有笑。
狄乐凰望见巫寻月来了,举手朝她挥动,眉眼全是笑意。巫寻月也挥手回应,沿湖绕了大半圈才来到她身边。
侍女们向她问安,狄乐凰将两只花环举向她,神秘兮兮道:“我刚刚在跟她们学编花环呢,你猜猜这两只哪个是我编的?”
两只花环手艺差别明显,一只熟练精细,一只笨拙别扭,巫寻月毫不给她面子,一眼戳穿了:“这只啦。”
“哈哈哈哈……”侍女们一片哄笑。
可狄乐凰还要嘴硬:“怎么就猜中了?哪里不一样了?明明就是一样的。”
侍女们纷纷告退了,留她们二人独坐,赏花自是少不了茶水点心,待一会野炊烤好,再给她们端过来。
巫寻月端详狄乐凰妆面,眼睛里跳着心动:“你今日妆容真是不错,比之前的桃花妆更适合你,那桃花妆颜色过艳,夺了你眉目神采,还是今天这样清丽的好,像是……芙蓉之色。”
狄乐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激动难掩:“我就知道还是你懂我,今日眉眼是我自己画的,选用的胭脂正是名为芙蓉呢!”
这时,侍女提着一篮芍药过来了,到亭中献于狄乐凰,说:“郡主,我们看那边的芍药开得真好,就给您采了一篮子过来,您跟寻月小娘子看看可有喜欢的,奴婢给您簪到头上。”
“这芍药开得真是不错呢,”狄乐凰很心悦,立马挑上了手,“你们下去吧,我们自便。”
“是。”
狄乐凰一眼相中一枝天香锦,送到巫寻月面前,殷切地问:“寻月你看,我觉得这支最配你,你觉得怎么样?”
她们二人互猜少有不中的,这天香锦呈紫红色,重瓣张扬,极为妖娆,深色却又带着妩媚,与巫寻月的长相极为相配。巫寻月欣然笑纳:“我刚才一眼便喜欢这一朵呢。”
“我还能不知你,”狄乐凰说着,已将根茎折短,“来,我给你簪上。”
花给她簪好了,狄乐凰望着巫寻月又看呆了许久:“这人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巫寻月被她逗笑了,也动手给她挑花:“我给你挑一支吧。”
“好啊,那你觉得哪一朵适合我今日妆容?”
这一框芍药颜色品种各异,有白有粉,有红有黄,但最别致的还是一株绿晕,似莲似菊,重瓣盛放,却也温润清雅。
巫寻月已然选定,对她说:“你今日这芙蓉胭脂淡雅留白,可适配所有颜色花型,虽说粉色系最为稳妥,可我看这株绿晕若以撞色相配,定是更别出心裁呢。”
狄乐凰像看另一个自己那样心动地看着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最想试这绿晕,又怕撞色不相容……”
“一试便知,相信我。”巫寻月取了花,为她簪上,待远离她纵观全身,才真是一眼惊艳:“哇……果真是!这绿晕配你今日太出彩了!”
狄乐凰满怀期待地举起镜子,一看便不可收拾,愣是自我欣赏了许久,巫寻月也跟着观赏许久,毫不相扰。
狄乐凰恍然才想起来:“我都忘了,今日我喊了画师的,不如现在就让画师作画吧。”
“画什么?”
“画你我呀。”
巫寻月还真是从未经历此事,高兴之余,又问:“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我们说话便好,只是得一直面朝这个方向,等画师作画完毕才可自由。”狄乐凰说着,已吩咐下人将画师请了进来。
那画师也是女子,见到今日作画对象竟是两位绝世美人,那嘴笑得都快合不上了。
留画需得神采焕发,不宜聊伤心事,二人皆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们又聊了些学校里和狄府中的趣事,话题不可外扩——十一令中有两位需要避雷的男人,且还都是座首,若是聊些世家大族,难免也要牵扯某个世族之首。
这姐俩,也是相互为难得很。
狄乐凰挑起一枚樱桃,说着:“丹青下个月毕业大考,不日就要毕业了,虽她是优秀毕业生,不必外派五年,但听说她想自请去戍边,为慕家做表率,也能多有机会修炼,早日参悟出真灵境。”
巫寻月面露一丝心疼:“她对自己太过严苛,有一个封号灵师的长辈,对她来说既是荣耀,也是压力。”
“只要是能朝着心中所想,我觉得她是幸运的,”狄乐凰看向她,道,“只是她这一毕业,学校里就剩你自己了,还好桑家那小丫头长大了些,不日前我还见了她,人是鬼灵鬼灵的,该是能陪陪你。”
朝黎十二岁入学,一年级时完全是稚童之气,与巫寻月他们根本说不到一块,过了两年渐明事理,也有赖于勤加学习桑家医术,如她所言更有禅意了些,比同龄之人显得更稳重,分了专业之后,这才慢慢和巫寻月慕丹青她们有得聊了起来。
巫寻月扑哧一笑:“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未到学龄要人照顾的小宝宝呢,还有不到三个月,我就要十八啦——是个成年人了呢。”两人相视一笑,巫寻月继续说:“其实医疗系课务繁重,我也忙碌了许多,老师们对我也颇多照顾,即便你们都不在,我也很好啦。”
她这话一语双关,这你们,包括了所有想说与不想说的人。
狄乐凰只好说:“如此就好,反正我也在神都城内,你想找我随时都能来。”
此时,对面的画师忽然向她们招了招手,示意画已经作好了。画师将画送来,竟是画了两幅,一幅两人边吃茶点一边欢乐相谈,一幅狄乐凰在为巫寻月调整她发髻上的天香锦芍药,画师技艺精湛,细致描摹出了两人全然不同的长相气质,一个娇俏,一个淡雅,真切之至,尽现国色天香。
两人一同惊叹,狄乐凰让她先选:“你喜欢哪个?我们一人一幅。”
狄乐凰为她簪花的时刻,她自是想珍存的,便不客气了:“那我要这个。”
“好啊,那我留另一幅。”
画师退下了,侍女将烤好的肉串呈上来,两人吃得甚欢。
倒是让巫寻月忽然想起来:“听说你父亲想给你议亲?”
狄乐凰是不挂心的,只当玩笑说:“父亲原是不急的,不知谁多嘴提了一句,他便担心了,倒不是担心我无人可嫁,只担心我看多了名门贵子反而要挑剔了,可这世间并无完人。”说到此处,她才恍惚间想起了他,转为失落:“是啊,这世间并无完人,我想要的人,也不过只是年纪与我不相近而已……”
巫寻月看向她,沉了口气,试着说:“或许,你可能试着探一探你父亲的意思,看他能否接受你的如意郎君年岁再成熟些……”
“我才不去呢,”狄乐凰毫不犹豫,言辞斩切,“就算我父亲说可以接受,要我如何?兴高采烈地奔着言府去告诉他我父亲不介意,要他娶我?我可没那个脸。”
巫寻月一听,略有欣慰,却也是更为她愁:“是啊,结症终归不在你家里,在他自己心里。”
狄乐凰欲言又止,把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她上一次见言萧鹤,是在司城凛继位典当夜的晚宴上,若是说出来,就该正式谈谈司城凛了。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狄乐凰决心沉了口气,语气转而低沉了:“寻月,我这次邀你来,是要和你道歉的……”
话音未落,巫寻月就笑了:“好啦,你不必说了,我又没说怪你。”
她当然明白狄乐凰要说什么,可她的确也从未真正怪过她——或许有过那么短暂的一会儿,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各有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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