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的那人怎么办?”盛樱里替他忧心忡忡。
连尸首都没带回去,随便挖了个坑草草埋了。
章柏诚看着倒是丝毫不惧,啃了口鸡翅,淡然道:“杀了一个,还他一个就是了。”
“嗯?”
盛樱里神色有点懵。
章柏诚朝不远处树下的人抬了抬下颌。
盛樱里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坐在树荫底下吃东西的贺霖,他旁边也散着三五人,都是从寨中出来的。
盛樱里一怔,福至心灵的扭头,睁着圆眼睛道:“所以,当日是你去求他啦?”
话出口,就见章柏诚那张俊脸垮了下来,单眼皮半抬步抬的盯着她,脸上也没个笑模样,显得凶相。
可盛樱里才不怕他,她跟冯敢打仗的时候,他还在墙根儿下站着呢!
想到什么,她又语气羡慕道:“他一去就能当百户啊?”
好哦。
不仅是垮着张脸了,仔细看,那脸还隐隐透着点黑。
盛樱里瞧着,不知怎的,心上好似被拨弄了两下琴弦,有些欢快,也有点得意。
平心而论,章柏诚是真的打不过贺霖,而且,他觉得贺霖从前在军中的职位该是不低于百户的。
只不过!
他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听着盛樱里去夸贺霖又是另一回事!
“他求的我。”章柏诚咬牙道。
盛樱里脸一扬。
才不信呢,就贺霖那大爷似的架势,能求谁?做春秋大梦去吧。
章柏诚被她那明晃晃的眼神瞅得心口抽抽,他深吸口气,夺过她手里的兔腿抬脚就走。
盛樱里手里一空,愣了一瞬,茫然的:“誒?”
“你干嘛抢我的!”
章柏诚走得头也不回,醋溜白菜道:“谁厉害找谁给你打去!”
身后脚步声叠叠追了上来,伴着那气人的混账话——
“不好吧,万一他答应了呢。”
章柏诚:……
盛樱里重新拿回自己的兔腿,美滋滋的啃,无视旁边虎视眈眈的眼神。
她心里嘀咕,就贺霖那不愿欠人情的性子,吃了章柏诚一顿烤野味儿,还一顿才是合情理的,更别说她主动去要了。
唔,明日还有肉吃!
可惜喽。
章柏诚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知她腹诽的两句,却是警觉这两人该是熟悉的,只不过,这个没心没肺的,没瞧出来那人眼睛里的喜欢。
章柏诚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去提醒她,无知无觉才好。
“吃饱了吗?我再去给你扯个鸡腿来?”
章柏诚问。
盛樱里油汪汪的唇微张,看着他,神色有些古怪,“……你别吃鸡翅膀跟吃了毒蘑菇似的行不?”
章柏诚:……
看吧,做男人就不能体贴!
如邓登登听来的那样,他们一行人在第二日傍晚时到达了凤阳。
“城下何人?”
城墙上有人厉声问。
盛樱里掀帘探着脑袋去瞧,城门紧闭,固若金汤般的城墙上,黑压压的一片,好似停着雅雀,而金灿灿的晚霞洒在绿荫城墙,望去时,亦遮不住那股肃穆之感。
前方的章柏诚催马往前几步,扬声答:“末将是万将军麾下总旗章柏诚,前来复命。”
城墙之上好似有人抬了抬手。
只见章柏诚独身催马往前去,而众人停在原地。
片刻,旁边的小西门自内打开了,出现了两个穿着胄甲的士卒,一人上前查验章柏诚的令牌,一人以刀剑相对。
这般警戒……盛樱里忽的怔然。
章柏诚这厮只管气人,这几日亦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她都要忘了,在其之上,还有多少人。
马车轻晃了下,众人往前。
一路无惊无险的进了城。
乔小乔好奇问:“咱们也是去军营?”
盛樱里也不知道,忘记问了。
几人掀开车帘朝外张望,街道空荡。
凤阳城的街道要比应天府开阔,应天地处以南,多是溪流小河,街道也好,屋舍也罢,大多临河而筑,乌篷船往来,溪水浣衣,这个时节,正是枇杷热闹时。
而凤阳城少见流水,也难得有两岸连接的石拱小桥,但宅院鳞次栉比,再是齐整不过,屋檐斗兽在夕阳下威风凛凛。
盛樱里正要懒怠朝窗前趴,忽的,听见了几道马蹄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后面不知何时跟来几个将士模样的人,一副神色瞧着比贺霖更凶,目光与她对上之时,眼神冷沉得好似能射刀子。
盛樱里愣了愣,须臾,她坐正了些,将帘子放下了。
“怎么了?”乔小乔问。
盛樱里摇摇头。
他们自南城门入城,马车转过几道街巷,往西去了。
一路相安无事,天擦黑时,到了军营。
门前岗哨未多盘查,便将人放了进来。
“吁——”
“到了?”乔小乔低声问。
盛樱里点点头,透过随着马踏步而轻晃的车帘,看见了外面燃着的火把。
忽的,马车被轻叩了两声,外面响起了章柏诚的声音。
“下来吧。”
盛樱里掀开帘子,便见他站在车前,朝她伸手。
盛樱里顿了下,亦伸手,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还未站稳,便听他语速有些快的叮嘱。
“我让人带你们去营帐,莫要乱走,我大抵是抽不出空去看你,冯敢过会儿会来,有事喊他做就是,今日天色晚了,且将就一夜,明日再送你们去城中安顿。”
话音落,章柏诚便作势要收回手走了。
盛樱里没来由的心口一紧,放在他掌中的手紧握了下,“你、你不会有事吧?”她低声问。
章柏诚轻佻的揉捏了下她的手指,轻笑了声,“我能有什么事?”
盛樱里看着他,没说话。
他有意隐瞒,她自是问不出什么,左右是只学了杀鱼,半分不会刑讯之术。
忽而,章柏诚抬手,指腹在她紧蹙的眉间划过,那副神色好似得意她替他忧心。
看吧!
就是这样一副混不正经的样子。
可怜盛樱里被他一举一动牵动神思,恨不得咬他一口。
旁边过来一人,章柏诚吩咐他将盛樱里几人送去营帐,而后疾步走了。
走得毫不留情,头都没回一下。
盛樱里自问,自己也不是什么黏着郎君不舍的性子,可见着他这般,还是没来由的心底一空,惹人慌乱。
营中行走的,皆是穿胄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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