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碧空如洗,万物晴朗。
盛樱里推开窗棂,望着舒展的云彩笑眯眯,老天都给她过生辰呢!
隔壁江白圭似听见了她撑窗的动静,喊了声,“里里。”
“嗯?”盛樱里将迈开的脚又挪了回来,脑袋探出窗外瞧他,就见江白圭朝她递来一物,“什么呀?”
“生辰礼。”
江白圭道。
盛樱里自是知道这是生辰礼。
这人幼时在她生辰时,送了她一卷千字文当生辰礼,被小里里追着揍,委实气人!
小白圭那时也委屈,他当她是顶要紧的朋友,才送她自己珍藏的宝贝,盛樱里竟是揍他!
如今长大些,江白圭才不这般气人了,每年生辰,送她的都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是呢,盛樱里纵然在巷子里称霸称王,可到底是个爱臭美的小姑娘。
“呀!”盛樱里满目惊喜,抬起的凤眸亮晶晶的看向他,“胭脂呀!”
江白圭被她的反应逗笑,无甚仪态的靠坐在窗棂上,一条腿曲起轻晃,袍摆被江风吹得轻扬。
“喜欢?”
江白圭问。
这话便是明知故问啦,盛樱里弯着眼眸瞪他一眼,捧着那盒便是连匣子都精致的胭脂,爱不释手。
难得,春娘今早煮了云吞面。
盛樱里碗里还有一颗荷包蛋,上面撒着青翠的芫荽,香喷喷!
日头越过院墙时,盛达济和胡氏也过来了。
自上回春娘说要他们分出去,盛达济与胡氏便自己在隔壁院子吃,隔着一道低矮院墙和连廊,来往渐渐淡了些。
今日家里做宴,是盛樱里的好日子,春娘半根手指不让她伸,将人赶出了灶房,胡氏默默在旁洗菜。
灶房里安安静静,俩人谁都不说话。
胡氏惭愧,春娘……寒了心。
盛樱里戳檐下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鱼,听着灶房那边的动静,半晌,幽幽叹了声气。
桌椅碗筷,都是与邻里借的,邓登登搬着自家桌子过来时,还捎带过来一副猪脚。
春娘吓了一跳,连忙推拒,“这、这多贵啊,快拿回去,让你娘做给你吃。”
邓登登长得敦实,便是被推两下,脚下也纹丝未动,将被塞回来的猪脚放去了旁边案板上,“这是我阿娘买的,她说也不知道里里喜欢什么,就不给她添妆了,让我将这猪脚送来,说是全了礼。”
巷子里街坊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寻常及笄宴添妆,也多不过是两根发绳,一张帕子之类的小件儿,送根木簪子都是很体面的礼了,更何况是盛家一年到头都吃不着一回的猪脚?这可是重礼!
邓登登放下,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扬声喊:“里里!我回家去搬凳子!”
春娘事忙,委实来不及掰扯,将那对儿猪脚挂去低矮的房梁,回头时就见胡氏正盯着瞧。
春娘脸顿时落了下来。
胡氏讪讪的低了下头,一副畏缩模样。
“这猪脚我是要还给人家的,你要是敢碰,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春娘告诫道。
她过了半辈子,气性软和,将老了,孰想却逼出了几分脾气。
“我、我不是……”胡氏嘴唇嗫喏的替自己辩解。
春娘没理会,过去继续切肉。
不多时,隔壁江家大嫂和对门儿的婆媳俩也过来了,进灶房帮春娘婆媳俩洗菜切菜。
阁楼上,盛樱里听着底下阿嫂阿婶的说笑声,换上了阿娘替她缝的新衣裙。
劳苦人家,多是穿灰扑扑的颜色,一来耐脏,二来这灰黑青色料子也比色泽艳丽的要便宜许多。
盛樱里这身裙子,春娘却是用的顶好的石榴红,百褶裙上满是精致秀美的蝴蝶戏花的纹样,上面穿一件月白交领的嫣红襦衫。
她还从未穿过这样好的衣裳呢,盛樱里举着巴掌大的铜镜,照照这里,又看看那里,美滋滋~
忽的,院子里春娘喊——
“里里,大乔和小乔来了。”
盛樱里房门没关,自堂屋的木梯上来便能进来。
乔小乔环视一圈,忍不住撇嘴。
盛家也是有够寒酸的,都说得上家徒四壁了,堂屋里除了待客的八仙桌和几个凳子,竟是空无一物。
难怪盛樱里都去卖艺了呢。
她又想。
一抬眼,就见阁楼上盛樱里正咧嘴朝她笑呢,乔小乔给她吓得险些滚下去!
“好看吗?”盛樱里转圈圈显摆。
乔小乔翻了个白眼,哼!
身后的大乔上来,梨涡噙笑的看着盛樱里,温柔点头,“里里今天最好看了。”
乔小乔撇撇嘴,“也就一般般好看。”
盛樱里给她拉进来,凶道:“你给我重新看!”
乔小乔:。
无语。
大乔轻笑了声,跟在她们身后进来,道:“里里,坐过来,我帮你梳发。”
这是那日盛樱里被大乔梳发后,厚着脸皮求的。
姑娘家及笄后,要梳半发包的样式,媒人也会来提亲了,待得来日成亲,便要将头发尽数绾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纤柔温婉。
盛樱里房中没有梳妆打扮的桌案,只摆着一张小矮案,放着两个小凳子。
她坐一个,大乔坐一个,乔小乔站着。
盛樱里捧着铜镜,看着大乔替她通了通发,手指灵巧,好似蝴蝶,片刻便替她绾了个漂亮的螺髻小发包。
“用这个,”盛樱里将手里的银簪子递去,“我阿娘给我打的。”
“很漂亮,这花好似真的呢。”大乔夸赞道。
乔小乔扭头看去,不过一支素色银簪罢了,簪子头瞧着像是一朵海棠花,这样的东西,放在寻常,也很好了,但这是及笄,便有些不够瞧了。
再看盛樱里那副稀罕模样,乔小乔嘴唇动了动,别过了脸。
盛樱里这屋子,也没比楼下堂屋好多少。
除了矮案便是床,床是竹木床,上面挂着两只竹编小鱼儿,与她卖艺的摊子上的那些一样。
“你若是喜欢,送你了。”盛樱里注意到她的目光,大气道。
今儿她生辰,开心!
乔小乔收回眼,嫌弃的嘟囔,“才不要呢。”
盛樱里也不勉强,耸了耸肩。
爱要不要。
乔小乔走过来,看着阿姐在盛樱里的小发包上簪了两枚珠花。
“欸?”盛樱里不禁抬手摸,面露惊喜。
大乔笑道:“送你的及笄礼。”
珠花虽是不必银簪贵重,但是这般手艺精巧的,也颇费银钱呢,更何况,大乔还给了她一对儿。
盛樱里捏着铜镜,有些脸热,忸怩道:“可我都没给你添妆呢。”
“你年纪小,我长你几岁,合该如此。”大乔温柔道。
乔小乔站在旁边,瞧着她俩这般模样,有些泛酸,她鼓了鼓脸颊,半晌,憋出一句:“我、我房中有张用不上的梳妆桌案,你若要,我让哥哥搬来给你。”
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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