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山作为修真界内所谓“五山”之首,就连山脚村庄都气派得很,还由掌门赐了个名——青云。街道两侧青瓦红砖错落林立,街头巷尾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天色尚还早,酒馆内却已坐了不少人,听着台上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嘬饮着。今个讲的是太清剑祁辰一人探鬼城的故事,虽说早就翻来覆去听过无数回,多数人连祁辰去鬼城住的哪家客栈几楼几间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奈何台上说书人技艺实在高超,听客也乐得给个面子听上几分,时不时伴着声音低声和同桌人交谈聊天。
小二灵活地穿梭在桌椅间,上菜倒酒一气呵成,这厢刚麻利地端菜上桌,余光便瞟见门口有人掀动竹帘踏进只脚来,立刻满面带笑地迎上去:“客官里面请!是歇脚还是住店呐?”
来人风尘仆仆,一捋散落的额发露出张锋锐漂亮的脸,长出了一口气:“歇脚。来壶茶就行,多谢。”
小二连忙应声,将人送上座后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他从小便在这青云村生活,也算是见了不少仙人修士来来往往,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身上煞气和修真之人独有的灵气融合得这么好的,往那一站甚至都分不出她修的是哪门道。
他摇头甩去脑内想法重新忙活起来,过会再给她上茶时那人已经拾掇好了自己,正把玩着茶杯聚精会神听台上人说书。小二觑她神色开口:“少侠是第一次听太清剑的故事?”
那人神色微妙,硬是压下嘴角上挑弧度,咳了一声:“嗯,自然。这位...太清剑的事儿我还是头回听,怪有意思。”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道:“方才台上说这位太清剑一人探鬼城?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见小二点头,她也煞是郑重地颔首肯定。
“不错。非常威武,非常慑人。”
如果她没有从小跟着这位师兄一同修习、见过他中元节被鬼面吓得失声尖叫的话,她也信了。
关尧不知道她这位看似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大师兄费了多少心思美化这段经历,否则光是踏进鬼城到打尖住店就够他叫个十八回的。要是手中有留影珠就好了,把这段说书录下来往宗门院内阵法上一放,路过一个人就无死角立体循环一遍。关尧遗憾地想。
第八百回在心里痛骂那个到魔域第一天就偷走了她储物袋的小毛贼后,关尧再抬起头,台上说书也到了尾声。说书人讲完“太清剑智勇双全英勇威武独闯鬼城十八关”的故事似是意犹未尽,捋着胡须感慨道:“算算今年日子也快到了,祁少侠过不了几天就该回扶摇山了。”
关尧抬了抬眉梢。她向来是知道这位大师兄酷爱游历,一见秘境遗迹就走不动道,往里面一扎就是几个月,一年到头只能偶尔见几面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按说书人的说法,祁辰现在居然每年有固定回宗门的时候了?
她生出几分好奇,好在周围有人替她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自然是为了那位,”说书人故作神秘地摇头,“可惜,可惜。天妒英才啊!”
不会吧。关尧心觉大事不妙,宗门里有谁死了吗?她环顾四周,见众人也皆是慨叹感怀的神色,更是惊恐几分。什么情况,这死的还是个出名的?
即便再如何冷静自持,这种消息也属实是太超过了。关尧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送至嘴边,说书人此刻适时开口:“同门多年死于非命,换了谁能轻易忘怀?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师妹——”
“噗咳!”
关尧能感受到四周坐的食客纷纷侧目看来,她却顾不上这些,几乎把自己呛了个半死,神情恍惚。
谁?谁死了?谁的亲师妹?祁辰的谁?
已知她师尊明镜真君座下弟子只有三名:修剑的大师兄,修符的二师兄,和修刀的三师妹。
又已知好巧不巧,她大师兄的名字就叫祁辰,全宗门无同名。
又已知明镜真君收她入门后宣布永不再收徒,唯座下三人足矣。
破案了。关尧恍惚地想。原来死的是我啊。
关尧,年双十,在今日被告知了自己的死讯。
是报应吧。绝对是对我刚才嘲笑大师兄的报应吧。关尧缓缓闭眼,不忍再听。
台上说书人还觉不够般添火加柴:“唉,自六年前那档子事之后,每到这个时间前后,他们十二峰就会齐聚悼灵殿点香诵经,可叹,可叹啊!”
居然还留了个牌位。麻木无言之余,关尧竟生出了一分诡异的感动。她本想在这酒馆坐到体内恢复些灵力再走,但此刻她最想做的只有冲进十二峰。关尧蹭地站起身,吓了路过的小二一跳。
小二瞟她神色一眼,小心翼翼开口:“客官这是...有急事?”
关尧微微一笑,心说哈哈是啊我急着回去诈尸还魂呢,“对,有急事。很急。”她从袖袍里摸出最后几个铜板拍在桌上,小二数了一遍分毫不差,再抬头那人衣摆在门口一闪而过,已是不见了人影。
想必是位来去飘渺行侠仗义的隐世高手吧,小二心怀敬畏地想。下刻又有人掀开竹帘走入酒馆内,他便也顾不上感慨,堆满笑容迎上去:“诶!客官里面请!”
“隐世高手”此刻站在扶摇山底抬头仰望,呼出一口气。
山门后一千二百四十阶以上的部分皆匿于广茫无垠的云海之中,云雾翻滚,似仙气飘渺,不见山巅。
当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虽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大宗门,但扶摇山宗规并不算严苛。因而此时有不少穿着弟子袍的少年少女来来往往,路过站在山门前一动不动的关尧都好奇地瞥视几眼,以为她也是慕名已久前来瞻仰的散修。
但离得近的小弟子看清她严峻神色不由得犯嘀咕,这莫不是来寻仇闹事的吧?
关尧不知道旁人对她诸般猜测揣摩,只满心满眼想着一件事。
她的入宗令牌早随着储物袋一道丢了,而且时隔六年,她...当真忘了阵法的解密之策。
糟糕。关尧心道不好,要不闹点动静让师尊下来接我一趟?
但她环顾四周,入目所及的皆是稚气未脱、写满傻白甜三个大字的脸,要不就是据说传承上百年的扶摇山宗门牌匾,关尧实在下不去这个罪恶的手。
她这厢还在纠结,眼角余光瞟见抹月白一晃而过,转眼看去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俊朗,怀里还抱着几个袋子。但关尧的视线落在他腰间挂着的令牌和身上服制样式,顿时眼前一亮。
许谨拜入扶摇山三年光景,终于逃离了师兄师姐们的魔爪,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下山的机会。虽然只是在山脚青云村采买物资,但许谨还是非常激动。
今天他能成功下山按时完成任务的话,总有一天他也能和师兄师姐们一样游历四方!
许谨如是想着,抱紧了怀里的几大袋面粉加快步伐。毕竟初次下山,许谨对周围不怎么熟悉,光是采买清单上的物品就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朋友同门托他带的物什,已然比约定时间晚了些。他刚要取下令牌踏入阵法,身后却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吓了一跳,转头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眼眸。
“师弟你好,我亦是扶摇山弟子,只不过在外游历时意外遗失了令牌,你看有没有机会把我也带上山?”
许谨眨眨眼,目光上下缓慢扫视面前人,高马尾、狭长眼,黑衣上还带着疑似干涸血液的痕迹,瞟到腰间大喇喇挂着的黑色长刀时更是咽了咽口水。
...救命啊,他如果拒绝的话,这个人不会突然桀桀桀笑着暴起一刀把他劈了吧?许谨内心无声尖叫。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声音发飘:“这个...这位师姐,入山也不是一定要令牌,能解开阵法的话...”意思就是您老赶快放了我吧。
许谨看着面前女子叹了口气,语调沉痛:“唉,可惜师姐游历的时候意外...脑子也撞失忆了,什么都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是扶摇山的弟子,什么阵法解密,师姐是一概不知啊!”
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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