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汤冉冉没有采访任务,留在家里梳理采访录音。
下午的部门例会要求每个人对采访进展进行阶段性汇报。
江成川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她想起来什么,拿起手机点进好闺蜜冯璇的微信聊天框。
“你猜我昨天见到谁了?你们理科班的江成川!”
“江胖儿啊,他回来了?听说他留在京市读研,和我们联络也不多。”冯璇兴致缺缺。
冯璇、汤冉冉、江成川,她们三个人是高中同学,只不过汤冉冉后来选了文科,高三分班后就不在一起上课了。
沉默了一会,冯璇还是主动递了个话头,“我记着高三的时候,他晚自习前都不在班里待着,经常一个人去连廊那里坐着刷题,我们都说他是去喂蚊子的。”
连廊?
汤冉冉恍然大悟,是紫藤萝。
江成川的微信头像是紫藤萝。
在南城中学笃信楼的一侧,有一条十来米长的连廊,生命力旺盛的紫藤萝盘绕其上,到了盛开的季节,香气扑鼻。
汤冉冉喜欢午休的时候去那背政治题,因为人少可以背出声,还能来回溜达着散散步,可她从没在那碰到过江成川。
这么想着,她又点开江成川的微信头像,印证了猜测。
一个头像用这么久?汤冉冉脑子里不知怎的蹦出一个词:长情。
“人呢,人呢?”冯璇见她一直不回,开始在微信上嚷嚷。
“你管人家喂不喂蚊子呢,反正他现在可不胖了,昨天我差点没认出来。”汤冉冉作为连廊常客,听不进半点儿质疑。
“而且,我感觉他一瘦下来,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特文质彬彬。”
“是嘛,那可真是男大十八变,有机会咱同学也该好好聚聚,别都不认识了。”冯璇也隔了一会才回。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个来回,就下线各忙各的。
智达科技的办公室内,江成川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呦!川哥,谁想你了?”组里成员周栋拿着一份方案直接推门而入,他和江成川同年进公司,业务能力不错,不拘小节。
“换季鼻炎,下次注意敲门。”江成川言简意赅,然后接过他的方案专心浏览,偶尔会拿签字笔在旁边标注几下。
周栋也没出去等,直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刷手机,“哎,川哥,你昨天接受采访怎么样啊?这不得让咱公司新来的那些小女生全成你的迷妹了。”
听到“采访”两个字,江成川蓦地笔下一停,看了周栋一眼。
“我就说让我猜对了吧,他们几个昨天还说你一定是心里有白月光,才这么些年不谈,我当时就打赌说是因为咱组里除了可璇都是大老爷们,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能和谁谈?”周栋以为自己正中下怀,兴奋地从沙发上蹦起来。
接着,他凑到江成川身边拿腔拿调地补了一句:“不是我没提醒你啊,小江同志,咱们智达虽然开放包容,但办公室恋情还是要谨慎,一切以工作为要。”
江成川显然没心思再听他胡言乱语,把方案往桌上一摆,办公椅往后撤了下,“拿走改,下午开会要用。”
起身出了办公室,然后没走两步又退回来,他气定神闲地说:“工作时间,禁止八卦。”
十一点半,茶水间没几个人,江成川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香气袅袅扩散,足以让他站在小窗户边缓神。
周栋没猜错,没有所谓的白月光,但话也只说对了一半,他心里装着的是一颗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从读初中开始,江成川吃得多、动得少,加上学习压力大,体重逐渐脱离控制。等进入高中时,体重严重超标,是正常标准的两倍,人送外号“江胖儿”。
高一运动会,班里利用大课间时间组织项目报名,“江胖儿,你能报啥啊?要不你报铅球吧,这项还空着呢。”体育委员走到他的课桌边,指着运动会报名表上空着的这一项问他。
“可我……我不会铅球啊……”江成川紧张地抠着指甲盖,想找个理由拒绝。
“这不还有时间嘛,谁也不是专业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一番好说歹说之下,体育委员给他报上了名。
运动会那天,江成川早早地就去场上热身,比赛开始后,他紧紧注视着前面的选手是怎么蹬地、拨球。
“下一位,13号,高一一班江成川。”裁判在喊他了。
在脑子里最后过了一遍分解动作,他镇定上场,站定、置球,真实的重量感让他心无旁骛。
把球拨出去,越远越好。
蹬腿、送髋、转体……
“咚”“咚”两声,江成川和铅球难分先后的应声倒地,裁判吹哨暂停,紧接着是老师和同学“呼啦”一声围过来的声音。
“同学同学,没事吧?”
“快通知他班主任,你们谁认识的过来扶他一下。”
嘈杂中,他把头埋得很低,想逃离,可小腿韧带传来的持续疼痛,又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用手紧紧揪着塑胶草地。
他在心里呐喊:“我说过的,我不会铅球!”
“没关系的,江成川,你先试着起来,我带了瓶冰水,你敷敷。”混乱之中,团支书汤冉冉的声音如一支镇定剂,安抚着他的情绪。
他微微抬头,视野里出现一双白色球鞋,而白色球鞋的主人正举着一瓶沁着水珠的矿泉水看向他。
从那之后,汤冉冉或许未察觉到,她身上多了一道停留的目光。
江成川或许也未意识到,他开始在班级跑操时找她在哪一队,在元旦联欢会的时候看她有没有跟着一起笑,在周五大扫除时留到最后和她一块倒垃圾……
高二末尾,汤冉冉选了文科,江成川选了理科。文科班和理科班分别安排在了“笃信”、“明理”两栋教学楼,两楼一前一后,中间留了一条不算狭窄的过道。
对毕业班的学生来说,时间总是不够用,如果不刻意制造偶遇,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隔开说上一句话的可能。
何况,江成川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份朦胧的情感埋在心底。
“同学之间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这不正说明在你的身边都是优秀的人,你想与她们为伍。”高三一开学,他给班上的心理老师写了封匿名信,甚至探讨当下表白的可行性。
尽管老师一眼就辨认出是谁的字迹,但没有拆穿,而是委婉地在信里提出建议:“当喜欢说出口的时候,对你来说,会变成一种责任,而对那个女同学来说,也会带来压力。或许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你觉得呢?”
于是,这个只有他和心理老师知晓的秘密,没有惊动第三个人,更不会打扰到汤冉冉,保持了整个高三的沉寂。
高考出分,江成川稳定发挥考上京市一所985大学,被软件工程专业录取。
至此,回望高中的三年,除了他未宣之于口的喜欢,似乎一切都得到美好的回应。
原本可以松弛下来的假期,江成川给自己制定了严苛的饮食和健身计划,几点起床,几点锻炼,几点停止进食……
日复一日,一整个暑假过去,少年迎来他的蜕变。
大一军训后的国庆假期,江成川没有回家,和室友约着去爬景山公园。他们从公园南门进,映入眼帘的先是绮望楼,楼后便是景山。
景山不高,几个人一口气爬上山巅,从万春亭远眺,京市风光一览无余。
澄净的天空下,江成川心明如镜,他突然觉得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川子,咱们买个纪念品带走吧,我记着来的路上有个文创店。”下山后,室友提议去买个钥匙扣挂在新办的学生卡上,江成川也跟着去了。
他从货架上挑了一张印有景山公园全景的明信片,问了店员能否帮忙邮寄,得到确定回答后又要了一支笔。
落笔时,这些话仿佛已经在江成川的心里写了千八百遍,现在不过是再认真描一遍镌刻好的字迹:
“汤冉冉,你好。我是江成川,现在在京市上大学,你的大学生活还顺利吗?谢谢你之前的帮助,还有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交男朋友了吗?”
“好了没啊,川子?”已经结完账的室友过来喊他,看清他写了什么后,不可置信地连拍他的肩膀。
“川子,你咋还在明信片上写情书啊?你不知道这玩意没有封皮,谁都能看见的。”
“知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旦决定了,江成川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的心意。
要不就憋在心里,要不就袒露在阳光之下,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填邮寄地址的时候,他翻出手机相册里收藏的一张照片,拍的是南城中学高一一班暑期社会实践5组的成员联络表,里面有包括他和汤冉冉在内的五个同学的电话和家庭住址。
这个联络表一式六份,班主任留一张,小组成员各拿一张回家,江成川拍了照存在高中的手机里,上大学后又导入到现在用的新手机。
把明信片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地递给店员,又问清楚了什么时候会有邮递员来取件,从京市寄到南城大约需要多久,暂时没有问题后,他付了钱和室友离开文创店。
那天过后,江成川陷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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