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唯丰老神在在地坐着,娓娓道来,“他就从学校离开了,眼看他做不了老师,职工宿舍也住不了了。我念在他带着孩子回队里下生产队又走不开,应聘带着孩子估计也难通过,就主动申请退还之前的宿舍转到他这边,目前属于是,他和儿子借住在我这里。”
廖志军抬起手腕看表,然后说:“这会儿还只是四点钟,你朋友左右无事,不如就请他过来聊聊吧。”
章唯丰迟疑道:“这会儿他怕是带着儿子,这个点也不是孩子午睡的时间,恐怕得带着儿子来,这么多陌生人得吓着他。”
“那就一块儿把孩子带来,我们又不搞严刑逼供那一套,怎么会吓着呢。”廖志军又抬手敲门,还是同一个人进来,只听廖志军对他说:“你去请章科长的朋友过来聊聊,务必要轻风细雨,不要吓着孩子。”
等人要出门,他又补充道:“记得买点糖啊饼干之类的,待会儿哄哄孩子,怎么说都是祖国的花朵。”
“是,廖组长放心。”
等他走后,廖志军就示意章唯丰喝水,说:“章科长,咱们继续吧,渴了你就再喝点水。”
章唯丰也扯了扯嘴角,“还好,有什么要问的,廖组长请直接说吧。”
廖志军冲他这身衣服抬了抬下巴,说:“章科长这身衣服挺精神的,听闻还是你自己踩缝纫机踩出来的?”
“跟着图样瞎弄的,不值一提。”章唯丰淡淡回道。
闻言,廖志军笑了笑,说:“哦,说到图,正好想问问,你朋友怎么会画图的?高中毕业那会儿也没孩子,应聘县机械厂也够格了。”
“还不是因为他一毕业就结婚了,蜜里调油的,怎么可能分居呢?”章唯丰摆手,“他好像有个哥也在县机械厂吧,据说因为当时读书的学费问题跟他起了隔阂,这可能也是个原因吧,我也不敢细问啊。”
廖志军语调微扬,问道:“听说也是因为你们的试验成功登报,才让公社下决心申报学校进行教学改革?”
“这只能说是一个契机,学校招生困境我也听闻了,许多家长眼看县里没有就业机会就不再愿意回到学校,有的家长甚至说照着课本学根本用不着来学校,家里大人或者哥哥姐姐都能教。甚至听妇联曾主任说,她走访的一些家长直言学了这些书也不会干工厂的活计,更加进不了工厂。”
“所以你还建议公社自办工厂,解决就业岗位问题?”
章唯丰故意装作惶恐模样,迟疑道:“廖组长你可别吓我,我可不是想提倡经济挂帅。集体工厂还只是一个愿望罢了,工厂创办也得要资源支撑啊,咱们这儿矿产没有,棉花产量也不大,饲养的猪牛羊更是瘦得可怜。”
廖志军笑起来,说:“薄膜覆盖种植专题后面还提出了空中种植设想,一旦成功不是就能解放土地,种植棉花支持纺织厂了吗?说不定还能创办果园?”
章唯丰长叹一声,“廖组长,你可别为难我了,光是弄成了吸沙机和薄膜我都绞尽脑汁了,再来试验可别拉我上场了,我还是出去敲钉子扛砖搞工程建设吧。”
“听说你来了短短一年,有一年吗?”
章唯丰回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来了有一年多了。”
廖志军笑容可掬,“你来了短短一年,就修了接近五十条路,听说还控制了人力财力,值得表彰啊!”
章唯丰也憨厚一笑,“廖组长过奖了,我也就是有把子力气。”
沉吟片刻,廖志军起身,伸出手来,说:“今天的谈话就进行到这儿,有什么还需要找你了解的,还希望章科长积极配合!”
章唯丰跟着起身握手,说:“肯定配合工作。”
再说萧安平那头,他坐在房间和明宝玩布偶,突然听到敲门声,他心里咯噔一下,特意含着笑意,扬声喊:“请问是谁呀?”
门外传来回应,“萧安平同志,我是县革委会驻公社专办组的组员,张红兵。”
萧安平立马起身过去开门,眼前的张红兵五短身材,他表露不解地问张红兵,“不知道怎么会找我?”
“我们有一些关于试验的事情,想找你详细了解,请你带着孩子跟我走吧。”
萧安平皱眉,婉言道:“我怕带着孩子过去见了陌生人吓着,哭起来吵到领导工作就不好了。”
张红兵油盐不进,抬手亮出买的糖和饼干,说:“没事儿,我们不严肃,这里有哄孩子的,放心跟我走吧。”
“既然领导想得这么周到,我也不好再犹豫了,请张同志稍等,我抱着孩子锁了门就跟你过去。”
萧安平回房间把明宝抱起,又让他把了尿,他直接把新尿片揣进口袋,锁了门跟着张红兵走。
进到公社办大门,刘民亮探究的与他对视一眼,但是没开口。萧安平主动打招呼,“刘同志,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也没有手表。”
刘民亮侧头看办公室的挂钟,然后扬声回答:“四点十三。”
“好的,谢谢刘同志,我跟专办组的张同志过去沟通试验的事情。”
刘民亮对他们笑了笑,说:“那你去吧。”
跟着张红兵进到专办组,隔着门板他隐约听到章唯丰说话的声音,明宝也看过去,但是怯生生的也不敢喊人。
“我们组长还在和章科长聊,你跟我进去副组长办公室吧。”张红兵打断他的思路,引着他到另一侧,两个地方一左一右隔着远。
“好的,那请张同志和副组长打个招呼吧。”
张红兵敲开副组长的门,扬声道:“裘组长,我把萧安平同志带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让他们进来吧。”
萧安平抱着明宝微低着头进去,张红兵立马从外面关上门。
屋子应该是临时隔断出来的,面积不大,可能跟一般的卫生间差不多吧。萧安平扫了眼屋内,又抬眼对上对面人的视线,主动道:“裘组长,不知道你想了解些什么内容?我们可以小声说么?孩子有些怕生,我怕吓着他。”
“你先坐,我看张组员刚把一袋东西放下,你看看是不是哄孩子的。”
“确实是,谢谢组长。”
萧安平把孩子放在自己腿上坐着,屋子里只有两张板凳还没有靠背,裘组长倒是有一把靠背椅。
“我是此次专办组的副组长,我叫裘猛,你也可以称呼我裘同志。”
萧安平笑了一下,“裘组长,不知道你有哪些要了解的,我想赶在朋友下班前回去做饭。”
裘猛长得一脸凶相,不是五官不端正,就是看着凶,明宝扭脸要躲在萧安平怀里,哼唧声也不敢太大。萧安平连忙安抚,把他换了个方向,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饼干给他,“你拿着小口吃。”
裘猛轻笑,沉声道:“你儿子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太凶了?不好意思,我经常吓哭孩子。”
萧安平连忙摇头,“他只是怕生。”
盯着他们父子俩看了半晌,裘猛打了个哈欠,然后进入正题,“既然你要赶在下班前做饭,我们就长话短说吧,你从吸沙机的设想开始,再说说薄膜覆盖设想以及试验,最后说一说你为什么只做了一天老师。”
萧安平冷静点头,轻声道:“相信裘组长已经了解过,章科长是我的朋友。因为水利归工程科管,所以他对引流明河水位降低导致支渠道水流引入不足,十分苦恼。我们吃饭时他忍不住提及,我们在一起共同讨论,设想了吸沙机,希望帮助处理支渠道灌入的泥沙排沙工作的开展。另外章科长还想到吸出收集的泥沙必须像饼干这样干燥压缩,如此才方便投放回明河中,也不必过多关闭闸道,影响其他区县的用水问题。关于压制这一块我只想出用榨油机类似的重要挤压,具体后面的实施我也没详细问过。”
“我只知道吸沙机因为有专家费心研制,并且市里好像有提供材料支援,最后治理水位问题完美解决。我也因为这个事情获得公社的五十块奖金,后面因为水利设想又忍不住探讨到了土地水分的事情。我个人比较消极,总是忍不住考虑最糟糕的情况,于是我提到,假如发生特殊情况导致明河枯竭,那么将带来严重的灌溉问题。不如一开始就从土地本身出发,通过一种覆盖法延缓水分的蒸发,以待下一次降雨的到来……”
“依据这一点,我们想了很多,比如布料,塑料袋,最后还是从我儿子吐的口水泡泡里获得了灵感,我猜想可能有一种鼓风设备可以像吹泡泡一样把塑料袋或者加热的聚乙烯材料,吹制成塑料薄膜。”
“章科长跟我都是年轻人,我们对试验研究有热情有冲劲,他忍不住把薄膜设想连同吸沙机、压缩机一起呈报给领导,而我为什么参与薄膜试验,还要从我只做了一天老师开始。”
“裘组长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单身爸爸,因为我父亲被人暗害,我母亲精神恍惚,对照顾孩子也实在有心无力。”
萧安平抿了抿嘴,缓了一阵才继续道:“所以在正月初九的上午,我就搬到了职工宿舍,自己照顾儿子。正月十六去学校那一天,我前后拜托了洪校长,张老师,初三的学生贺宝亮以及生活杨老师帮忙照看孩子,确实引起了校长和公社领导的顾虑,于是找我说明。”
“我从学校离开后,确实受了一定打击,并且我也发愁学校收回职工宿舍,我和儿子又要回去家里。一方面给家庭造成负担,另一方面让他们又再次发愁我的工作问题。章科长主动提出帮忙,将自己原本的宿舍退给公社,转到现在这处,让我就借住在他这里,我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他安慰我,说正是因为有我和他探讨,有我的启发,他才能做成防治水位下降的第一期工程,并且邀请我参加薄膜试验,亲眼见证薄膜的研制……”
“我觉得自己又不是公社职员干部,贸然参与试验肯定不行。不过章科长提出了申请,然后公社破格聘请我成为特邀技术指导员,但是并没有工资。就连去省里的路费和第一批试验的薄膜费用我也出了一部分,属于我自愿参与,而公社只是看在水位防治成功的份上,酌情给我一个机会。”
萧安平止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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