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霓虹灯牌上迸溅出猩红的水雾,整座城市在雨幕中扭曲变形。
这场暴雨来得如此突然,仿佛要洗净这座城市所有的罪恶与秘密,雨水混合着不明的暗红色液体,正悄无声息地渗入地下——那里藏着比暴雨更可怕的暗流。
暴雨如注的夜空中,直升机像一只湿透的金属鹰隼,艰难地穿梭在摩天大楼之间,螺旋桨搅动着雨幕,在霓虹灯折射下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城郊一处荒废的工厂区,生锈的铁皮屋顶在雨中发出沉闷的回响。
嘎吱——
舱门刚开,三辆加长版黑色防弹轿车便无声驶近,其中下来的八名身着定制西装的黑衣保镖迅速形成包围圈。
五人被困直升机内,粉鱼径自跨出舱门,抬眼直视为首的保镖,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
“大小姐,您叛逆得有些过火了。”为首的保镖队长微微欠身,“老爷已经知晓您擅闯昌盛大厦的事。这种程度的‘冒险’,恐怕会触及他的底线。”
“哦?”粉鱼不急不缓,将粘在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这种程度就算叛逆的话,父亲年轻时一己之力推翻联邦部分上层创造了天穹集团又该怎么算?我只不过是……窥见了霓渊市的一角肮脏。”
保镖的瞳孔猛地收缩,立即将羊绒披风搭上她的肩膀:“小姐,请回府吧。您的玫瑰浴盐与香氛已备好,会洗去今夜所有雨水与疲惫,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将不会有人知晓您来过。”
他转头看了一眼五歌,说道:“某个不可言说组织里的神枪手,感谢你护送我家小姐免受伤害,天穹集团会记住这份人情。”
“举手之劳,各取所需而已。”五歌淡淡道。
保镖们不容分说地将粉鱼半护半推地送进加长轿车。她往日柔和的眉眼此刻如覆寒霜,金色长发紧紧挽起,露出凌厉的下颌线条——这是她第一次在同伴面前展露出与“大小姐”身份相符的冷峻
橙子下意识想去阻拦,猛地向前一步,却被籽岷先一步拦住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猩红的尾灯在滂沱大雨中渐渐晕染开来,最终被雨幕彻底吞没,只余下引擎的轰鸣声在街道上久久回荡。
一片寂静中,随即,橙子的终端上叮咚弹出一条新消息。
【鱼】:[不必担心,我们始终是同伴,市长的秘密,霓渊市的阴影……绝不会就此罢休,请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讨厌我,实际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生于阴影,困于霓渊,方块学园再见。]
橙子的指尖悬停在护目镜上方,半晌突然笑出声:“果然,这才是那个一根筋的大小姐,这家伙性子……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炎黄抱臂倚在潮湿的墙边,目送那辆黑色轿车碾过积水渐行渐远:“真有意思,这位传说中的大小姐倒是与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对外人温柔,却对家族冷脸。”
他眯起眼:“而且,她也过于信任我们这些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了。”
站在一旁的五歌冷不丁接话:“她并非家族的掌权者,而作为集团的千金,规矩繁多,与我们相比,就算换了镀金华丽的笼子,也还是笼中鸟。”
她拉低兜帽,“鸟儿当然想离开笼子,对她来说,外面的一切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好了,事到如今,这位来路不明的杀手小姐还不愿意做个自我介绍吗?”橙子转头看向五歌,护目镜闪过一道冷光,“戏也看够了,该亮出底牌了吧。”
“她是五歌,也是方块学园的学生之一,与我们同级。”籽岷打断剑拔弩张的氛围,代替了五歌接话,眼神试探,“我觉得,你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吧,五歌?”
“当然。”五歌扬了扬下巴,“来都来了,要不和我走?去个休息的地方,好好坐下来谈谈,别忘了市长的秘密,站在暴雨里聊天,总归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橙子抬手抹去护目镜上的水痕,眉梢微挑,嘴角扬起:“正合我意,是时候开诚布公地进行一些战后研讨了。”
她眼神凌厉:“关于霓渊市长,我们都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手掌轻轻划过脖颈,做了个割喉的手势,“这个秘密,足够让我们所有人死上十次。”
于是,三人跟随背着狙击枪的五歌穿过霓虹闪烁的街巷,登上了一辆锈迹斑驳的老旧悬浮列车。
列车发出刺耳的嗡鸣,缓缓驶向下城区——那里是阳光照不透的深渊,高楼林立却破败不堪,错综复杂的违章建筑将天空切割成碎片,终年不散的雾霾成了最好的掩护。
肮脏、混乱、危险——但正因如此,它成为了隐藏秘密最完美的阴影。
——
幽暗窄巷里,霉湿的墙壁渗着水珠,几只老鼠从生锈的排水口窜过,在垃圾堆间窸窣穿行。
一行人跟随五歌穿过狭窄的暗巷,最终停在一家名为“断指杰克”的破旧酒吧前。
褪色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滋滋作响,忽明忽暗地映照着门口堆积的空酒箱。
五歌轻车熟路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无视酒吧内混乱嘈杂的宾客,径直走向吧台。
她屈指在斑驳的台面上叩了叩,随即门后走出一个左手只有四只手指的瘦削酒保。
酒保抬眼注视五歌,又开始打量她身后的众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老规矩?”
“老地方。”五歌挑眉,将一枚磨损的硬币滑过吧台。
酒保按下隐藏的机关,吧台后的酒柜无声滑开,露出一段向下延伸的锈铁楼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劣质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吧,伙计们。”五歌瞥了一眼身后的三人,率先走下楼梯。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许多,斑驳的水泥墙上挂满了各式改装武器,从微型脉冲枪到重型狙击步枪一应俱全。
角落里堆放着整箱的军用口粮和瓶装水,虽然摆放杂乱,但地面却出奇地干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橙子环视四周,护目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这里……是你家?”
“众多临时据点中的其中一个而已,而居无定所在城市漂泊是常态。”五歌锁上地下室的门,铁门发出一声嘎吱,“不过幸好,方块学园即将成为我下一个长期定居的安全据点。”
炎黄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咔的锁定声,“你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机械义眼闪着红光,“一个杀手突然出手相救,总得有个理由。”
橙子一进门就瘫在破旧的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所以,亲爱的杀手小姐,你出手相助是想干嘛?黑市买卖?分尸灭口?“
五歌把那把足有一人高的狙击枪砰地搁在桌上,从冰箱里拿出几罐能量饮料:“分尸的话,你们现在已经是七零八落的零件了。”
她拉开易拉罐,金属罐在她手中转了个圈,转头看向橙子:“黑客小姐,喝不喝?”
橙子倒是很上道,接过金属罐“喝啊,怎么不喝,跑那么长的路,很需要补偿一些糖分。”
籽岷没接,目光审视着她:“我们想知道你出手相救的理由,以及……你是怎么知道市长的秘密的。”
五歌耸耸肩:“看你们被追得挺惨的,第一次见这么上赶着找死的学生,简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至于市长,联邦背后的肮脏多得很,几乎人手有一份备用意识,为的就是害怕被别有用心之人刺杀。”
“数字永生和意识上传技术早就在顶层圈子里秘密流传多年了,”她冷笑一声,“只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可舍不得让普通民众也获得同等的馈赠。
……意料之中的结果。
籽岷很早就设想过这种可能,联邦森严的阶级壁垒像一道无形的防火墙,将信息流通精准切割——平民接收到的永远是经过层层过滤的延迟版本,而那些真正重要的数据,早在暗网中完成了上百次交易。
炎黄挑眉:“你认识那些清洁工?”
“认识,但不熟。”五歌灌了口饮料,“他们归市长直属,和我们组织不是一路。”
“……你们组织?”籽岷捕捉到关键词“你归属于哪个组织?”
“初次见面就指望我全盘托出?我没有义务解答这个问题”五歌靠向椅背“但是……现在我已经脱离他们了,你们可以放心,狙杀发布会上的市长,是我最后一项任务,契约解除,我已经自由了”
她环视坐在沙发上的所有人的脸,意有所指地道:“每个人都有深藏心里的秘密,你,你们都有,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橙子喝完能量饮料,总算恢复了些活力“既然杀手小姐决定出手帮助我们,那我们已经算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五歌从储物柜抽出几条雪白的毛巾抛给众人,纤维上还带着阳光烘烤过的淡淡香气。
她抬脚踹开墙角的复古式烘干机,生锈的金属外壳发出抗议般的哐当声,但出风口很快就开始喷涌出干燥的热浪。
“将就着用。”她随手把毛巾盖在橙子还在滴水的发梢上“这破机器比我奶奶年纪还大,但至少——”热风突然加大力度,吹得她发梢飞扬,“还能让你们不至于冻成冰棍。”
籽岷接过毛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开学那天,你就盯上我们了?”
“准确地说,是盯上你了。”五歌转头盯着籽岷的脸,“整个新生报到处,就你一个人连最基础的神经链接都没有。像个从古墓里出来的原始人,太显眼了。”
她调侃道:“更别说剩下几位风云人物了,科技黑客,超级偶像,和某个满脸杀意的机械臂野人……一开学就出尽了风头。”
炎黄正在检查自己的机械臂,闻言抬起头:“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们?”
“接近?”五歌嗤笑一声,“明明是你们自己不要命地往案子里撞,要不是我,你们早就变成几摊烂泥了。”
“昌盛大厦里看到的,不过是市长实验的冰山一角。”橙子的脸色阴沉下来,“对于后续。我们该怎么打算?”
“那些活体实验、意识上传、对下层区的压榨——所有证据都封存在昌盛大厦里。而现在,大厦被炸毁,一切痕迹都将灰飞烟灭。”籽岷目光沉冷,“即便我们公开真相,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你猜,那些在手术台上被拆解的‘自愿者’、还有从贫民窟抽走的灵魂——现在都去哪儿了?”五歌的指尖轻叩桌面,像在敲一具看不见的棺材,“市长比我们聪明,证据从来不是被炸毁的……它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切,这种时候还得看我出马。”“橙子利落地扬起下巴,护目镜的蓝光在昏暗空间里骤然亮起。她指尖轻划镜框,调出一串录制视频。
“在刚刚昌盛大厦中,我捕捉到了监控被删除的痕迹,顺藤摸瓜找过去了,发现了不少残留下来的数据,这些数据,足以见证实验室的残暴。”她扬起笑容:“所以说,关键时刻才知道数据备份有多重要”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手上的证据绝不能就这样贸然传播出去。”籽岷眉头紧锁,随即打断。
“大数据时代,图片以及视频早已会被合成,而昌盛大厦爆破之后,不会有残留的痕迹,只要市长搪塞过去并将我们打为教团人员,不仅不会取得胜利,更有可能被牵扯其中。”
“市长是联邦高层,他的秘密……本就是联邦默许的。”炎黄声音压得极低,“如果我们贸然公开,不仅无人采信,甚至可能……”他顿了顿,“是在向整个联邦宣战。”
“一把微弱的火,投进深海,连浪花都不会溅起。”五歌意有所指。
“……啧。”橙子长长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只能干坐着了?”
“人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这个世界被谎言泡得太久了,”五歌嘲弄,“真相突然摆在眼前,他们反而会觉得是阴谋。”
四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地下室内蔓延。
他们手中握着足以颠覆政权的证据,亲眼见证过市长实验室里那些非人道的暴行。
可此刻,这些少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绝对权力的碾压下,真相竟如此苍白。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看得见整个世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就是霓渊,这就是联邦独裁。
在这座光鲜与腐朽并存的城市里,他们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要对抗的是什么——不仅是暴君,还是整个扭曲的体制。
“对了,粉鱼……”橙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皱起眉,“希望她还安全。”
“你们可以放心。”五歌直起身,“她家里的财阀坐镇霓渊市的顶端,当然会不择手段保护一位千金,更何况还是一位超级偶像千金,如果她真的出什么事,最着急的应该是家族的人。”
“准备回方块学园吧。”籽岷将喝完的能量饮料搁在木质茶几上,“宿舍每晚都需要登记,长久失联会被引起怀疑,而且……五歌说的对,方块学园将成为我们下一个长久的安全据点,为了躲避市长背后势力的追杀。”
他朝着五歌笑了笑:“谢谢你的招待,神枪手。”
三人收拾好简易的行装,准备启程回到方块学园。
下城区永远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巷口的监控探头早已被喷漆覆盖,几个衣衫褴褛的瘾君子正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他们,更远处传来帮派交火的爆炸声。这里每块砖缝都渗着罪恶,连阳光都显得浑浊不堪。
确实,若论和平,作为最高机构学府,整个霓渊市恐怕找不出比方块学园更安全的地方——那里不仅有最先进的防御系统,更有着连联邦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特殊地位。
而方块学园学生的身份,又何尝不是最好的掩护。
临走之前,籽岷暗自问了五歌一个问题:“你还有其他考量,对吧?”
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五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需要查清市长的秘密——真正的秘密。不只是那些实验,还有他背后的人。”
“我不信任我曾经的组织了,但我也无法单枪匹马行动,因此,我需要在学园里找寻志同道合的伙伴,方块学园内的学生,总归比其他人清醒。”
她转身走入黑暗,声音飘散在潮湿的空气中:“下次见面,我会带见面礼。”
——
凌晨时分,持续整夜的暴雨终于停歇。
霓虹灯牌渐次亮起,人造的绚烂光污染逐渐蚕食了最后几颗可见的星辰。
与此同时——
粉鱼正深陷在加长型浮空车的真皮座椅里,车窗外流动的霓虹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加长型浮空车的舱门无声闭合,将霓渊市的霓虹光影隔绝在外,车内恒温系统运转,带着淡淡的海盐香氛——是粉鱼自幼熟悉的味道。
“大小姐,”保镖队长低声开口,“您下次……至少带上完整的护卫队再进行这些……冒险。“
粉鱼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生物监测环。环上闪烁的蓝光显示她身体中的基因仍处于不稳定状态。
“关于这次出格的举动,老爷很担心您的人生安全问题。”保镖补充道,声音像被程序设定好的电子音般平板。
“担心?”粉鱼忽然笑了,讥讽道,“我来到霓渊市三年,他连全息投影都没出现过一次,向来见声不见人,这也能称得上担心?。”
车厢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嗡鸣填补着空白,保镖的义眼闪烁着,似乎在接收什么讯息,良久,他才开口:“老爷……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粉鱼没忍住嗤笑,明明仍旧优雅,话语间却满含尖刺,“把亲生女儿改造成这副模样,然后以此噱头包装成超级偶像——这就是他所谓的安全?”
保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说:“方块学园的顶端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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