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先生,你要明白,想要治愈战争给你带来的心理创伤,要远比医好身体上的创伤更难。”
“回到城市生活,难免会让你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或是陌生不适。”
“但相信我。”
“你可以尝试着……继续写日记,或者说是背景奇幻的那些小说。”
“这有助于缓解你精神上的压力。”
约翰盯着面前的心理医师。
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师。
这是一名像战场上那群拥有着类似特殊能力的人,否则他不会向对方说出笔记本里那些更为详细的文字内容。
横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宽大木质桌面上,一座精巧的机械时钟发出具有节奏的单调声响。
今天窗外的伦敦也是标志性的阴天。
又或许并不是阴天,只是近代快速发展的工业不可避免地倾吐大量粉尘烟雾,遮住了天空之上的日光,让这座繁华的都市终日笼于朦胧的迷雾之中。
打扮简朴的体力劳作者,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与服饰鲜亮的新旧贵族们一起在这座都市生活着。
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时投射下一缕耀眼到足以刺破灰雾的光,人们只需抬头就能看见巨大如橄榄球一样的齐柏林飞艇正喷薄着大量蒸汽飞向高空,飞艇的正下方悬挂着极具吸睛效果的巨幅广告。
这座城市一点也不像前线那样荒芜溃败,可它给他的感觉依旧危险。
仿佛那种危险的来源一直未离开他的身边。
心理医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华生先生,下个月《玫瑰》将在皇家歌剧院上演。听闻这是由那位身份尊贵,人生经历跌宕起伏的伯爵夫人亲自改编的,相信会是一部优秀的歌剧。”
华生收回视线,微笑着说道:“皇家歌剧院的门票有时可不仅仅是用钱就能买到的,更何况我那点抚恤金,或许根本买不起一张入内的门票,倒不如花在赌马上。”
心理医师看看他。
“哦……您知道的,华生先生,娱乐的方式有很多种,赌马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每年赔得血本无归的可不少。”
“哈哈,我并不是那种只沉迷于赌马的人。”
桌上精巧的铜钟时针转移到六点的时候,蒸汽轰轰作响,推动着金属块撞击另一块金属发出清脆的声响,镶嵌着红宝石做眼眸的布谷鸟从打开的门里探出小脑袋进行报时。
这意味着今天的心理治疗结束了,也代表他按照规定前来的次数已经达标,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他可以不用每周定时定点再度上门拜访。
在看起来仍旧显得消瘦的约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风衣和礼帽再见之前,心理医生忽然又多问了一句。
“虽然有些冒昧,不过华生先生,我还是想问您一句,为什么今天你没有提起之前总是会说到的笔记本,以及那里面的故事?”
原本在她看来,笔记本或许只是这位从战场退役的军医脑海中某个念想的具象化代表,可不知不觉中,她又被那个故事里名为福尔摩斯的主人公经历过的事情所吸引注意。
今天可能是这位先生最后一次来到这里,这反而让她对这个未完的故事感觉恋恋不舍起来。
“华生先生,其实我甚至觉得,您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哈,我的意思是,说不定真的有一名叫做福尔摩斯的咨询侦探就穿梭在伦敦的大街小巷,侦破一个又一个看上去毫无线索的难案,抓捕一个又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约翰将自己的礼帽戴上,不由露出些许自嘲的笑意。
“那可就是整个伦敦人民的福音,然而女士,你知道的,那不过是我的作品……不。”
他轻轻摇头。
“我甚至找不到自己写下的那些笔记和文字,或许我之前对你说的,不过是自己在前线极度恐惧时候产生的幻想而已。”
“不过华生先生,如果您以后将这些故事投稿,相信您一定很快就能成为知名的大作家。”
约翰稍稍提起自己的礼帽,像是一个致谢。
“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笑笑,不打算去纠正这位一直认为他说的那些事情,只是纯粹故事的女士想法。
毕竟对方已经对他做过了检查,像是早就认定自己没有受到什么超凡力量的影响。
告别了心理医师,约翰走上喧嚣热闹的大街。
马车与火车同时出现,穷人和富人在此共存。
铁轨像这座城市的主动脉横穿几条重要街道,双层巴士吞吐着黑烟不断停下再出发,远处的工厂日以夜继地将煤炭等资源化作蒸汽动力,推动整个城市迅猛发展着。
但这座繁华的城市里还有大量贫苦的人口汇集在北方矿坑劳作,从深不见底的矿洞里挖出的煤矿,用廉价的人力搬运到附近的工厂,再顶着呛人的浓浓硝烟,将它们扔进焚烧炉里,每天不断重复这样辛苦的过程以赚取微薄的薪水。
约翰盯着远处烟雾最浓的地方看了片刻,然后因身边的呼喊声回神。
“先生,要买一朵花吗?”
“我保证都是今天刚采摘的。”
女孩怯生生的话语令他猛地想起在回国船舱上的那晚。
但她没有再说出更古怪的叫卖词,只期待地希望他能出钱从自己的篮子里买走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约翰顿了顿,从几乎快和棉絮一样轻薄的鞋面里看见她冻红的脚趾。
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钱。
“这一篮都给我吧。”
“先生,这也太多……”
“最近天冷了,或许你比较想从码头那里再买点鱼回去,我坐船的时候曾经听那些水手说,那些便宜的鱼一样能煮出美味的汤来。”
“那些便宜的鱼,在一个叫做杰克的跛脚老船夫那里有卖。”
他把超出一篮玫瑰的钱递给她,上面压着一颗自己做的糖果。
“他们说分享这个消息能获得好运,所以我告诉了你,或许你还可以告诉其他人。”
这个消息的确是有的,不过是他在码头听见别人闲聊时,说起老船夫杰克的鱼小且数量不多,没有餐厅前来收购,又因为跛脚,很难抢到好位置卖鱼。
女孩眼眶湿润,她连忙接下钱,犹豫片刻才接过糖果,将它们一起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然后轻声说道:
“谢谢您,谢谢您,好心的先生。”
“您会有好运的,带来福音的天使一定会常伴您的身边。”
她露出笑容。
“我会每周在福音教堂为您一直祈祷的!”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约翰也笑了笑,感觉自打回到伦敦后就有的迷茫与无措,此刻也消散了一些。
不过这一篮的红玫瑰对于他,以及那个简陋的暂时落脚地而言未免太过艳丽了些。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路边的一辆飞驰的马车,在车夫急匆匆的挥鞭下压过藏有积水的地砖驶过。
飞溅的污水落在路边其他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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